裴元清一席话说完,众人神情从轻视怀疑变成沉默恐惧。
在瘟疫疾病面前,身世地位不再是特权,人人皆有可能会染上瘟疫,面目全非死掉。
人群中响起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听闻疠障久治不愈,便会浑身溃烂,死状极为可怕……”
“哎,还好发现的早,城中疠障尚处在早期,不然等太子殿下进入延陵城,届时才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要多亏郁奉仪眼神好……”
李长明不知是愤怒还是窘迫,他红着脸,梗着脖子向裴元清确认:“裴医师,你确定延陵城百姓真的患上了疠障?”
裴元清睨他一眼:“自然,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确认一遍。”
李长明张了张嘴,又憋屈闭上嘴,他自然没这个胆子敢去确认。
自裴元清说延陵城有瘟疫,一行人大都战战兢兢捂住口鼻,李长明见宣若薇没有动,只轻蹙娥眉,便也不好意思为之。
裴元清看向南廷玉,脸色凝重道:“殿下,当务之急是要封锁城门,控制疠障传播,再隔开染疾之人……”
“嗯。”
一旁的徐茂早已吓得后背冷汗频出,在他辖管的延陵城发生瘟疫,偏偏还被南巡的太子遇上,他头上这顶这乌纱帽摇摇欲坠,没准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想到这,他瞄了一眼南廷玉冷冽的面容,干咽着喉咙道:“殿下,您金枝玉叶,贵体要紧,还请移步龙船,待臣控制住城中瘟疫,再请您巡察……”
南廷玉打断他的话:“延陵大大小小官员连瘟疫都未发现,孤还能指望你们能控制住瘟疫?”
这话说得直接,就差没直白说酒囊饭袋四个字了。南廷玉转身吩咐着命令,让医师和侍卫留下来,协助延陵官员行事,女眷和下人们原路返回龙船,神弓队则留在龙船保护女眷和下人。
宣若薇这时道:“殿下,臣女愿意留下来,与殿下一同救抚延陵百姓。”
南廷玉看她一眼,眼神极淡。这莫名让宣若薇想起来上次在寺中遇到刺客时,她说她要和他共进退,当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那时她还来得及细琢磨是什么意思,现下忽然明白他是在嫌她碍事。
想到这,宣若薇一怔,心中不由浮起一股憋屈感,直到看到郁娘要留下来,也被南廷玉给拒绝了,她脸色才和缓许多。
原来南廷玉也嫌弃郁娘碍事。
郁娘说这话,本意是想为自己的“乌鸦嘴”来赎罪,见南廷玉拒绝,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同南廷玉话了“保重”,折步回龙船。
那李长明刚要转身,却被南廷玉叫住。
“李长明,你留下来。”
李长明伸手指着自己,支吾道:“殿……殿下,我留下来?”
“你不是会吃瘟疫吗。”
李长明:“……”
这话一出来,众人噗嗤笑出声,李长明的脸色在笑声中变得难堪窘迫,他不情不愿走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众人长吁短叹,皆是愁眉苦脸状,完全没了刚下船时的那副亢奋激动模样。
瘟疫突发,行程被打断,耽误时间是小事,怕的就是他们一行人也染上瘟疫。
有人叹气道:“哎,太子殿下体恤百姓,事必躬亲,可瘟疫不长眼,万一殿下染上了瘟疫可怎么办?”
“是啊,殿下若出了什么事,只怕你我都担待不起……”
众人越说,心里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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