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世界末日就在眼前,我也要躲回自己最熟悉的小窝里等死。
薄从怀自上而下看了我一眼,“好,我们回家。”
夕阳下沉得很快,几乎就在我们转过最后一道弯,即将进入盼寻院的地界时,天擦黑着阴沉了。
一轮算不上完全圆的月亮悬在空中,云分布得很稀薄,几颗耀眼的星四散在夜色之中。
薄从怀并没有一如往常地转弯上坡,将汽车开进盼寻院的大停车场,而是在大门前停下。
正当我一脸疑惑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车篷发出细微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车顶。
薄从怀按了按我的手背,“你待在车里。”
我从他停车熄火的一瞬间就做了无论车外是鬼是妖都要一探究竟的决心,所以把他的嘱咐当成了耳旁风。
薄从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随后就听到另一旁副驾驶处也传来开门声。
我感受到他的目光,却躲着不与他对视,反而抬头去看车顶上究竟是何物。
“故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站在汽车顶上的正是一身僧服的无尘。
他单手竖在唇边,自手掌垂下一串深褐色的佛珠,低着头同我行礼。
我感觉似乎许久未见过他了,于是在发懵之际出于本能地点头回礼,同时心中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薄从怀绕过车头,走到我身边,抬手将我拢到身后,“你来做什么?”
无尘轻功应该是不错,挺高的个子,落在车顶竟然只是很轻微的一声。
只见他脚尖一点,如同落花一般,轻盈地落在我们面前。
“阿弥陀佛,贫僧在此恭候二位多时。”
薄从怀的语气疏远又防备,他似乎很忌惮无尘,上一次在落花乡相遇,他也是一样的紧绷,“等我们做什么?”
无尘和风细雨地不答反问,“二位是不是在寻一人?”
我和薄从怀都没有应答,我是因为觉得这种场合有他,自然不必我来应对。
无尘对我们的沉默毫无反应,甚至于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自问自答,
“贫僧正巧可以为二位提供一线方向。”
这句话倒是挺令我惊喜——
薄从怀曾向我说明过无尘的来历,他既然独立于三界之外,想来是不会随意插手别人的事。
可他又偏偏出现在了这里,说了这样的话。
薄从怀眯起了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无尘纤细白净的手指捻过佛珠,一白一褐,对比强烈又极度协调,
“自相残杀,两败俱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的局面,你希望看到几分呢?”
薄从怀拧眉,“什么意思?”
“从怀,我许久之前同你说过,每个人的命数是生来就注定好的。”
这句话像是唤醒了薄从怀一些不好的记忆,他低垂眼眸,表情有隐忍的痛苦,“我记得。”
“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向你们说出这番话,也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所以,无所谓原因。”
“明日丑时,雁河东岸,你们寻的人,自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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