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由你校对就可以了。”李海存往床上一歪，从枕头底下摸出小说来消遣。
苏傲雪听着这样看她不起的话，人都要气冒烟了：“报社又不是没校对！”
“他们的校对是报馆大股东的小舅子。”
“其他校对也有，我上回送稿子都打听过了。”
李海存由书后头钻出脸来，蔑笑道：“妇道人家不懂了吧，我送去的稿子要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错字、别字，人家就要拿这个由头克扣稿费的。”
苏傲雪翻了个白眼，在心内冷哼：写，继续给这样不入流的小报写稿去吧！等你李海存的大名，让人笑掉了牙，再过上一二年，恐怕连佐飞都不肯上这门了！
李海存见她难得不顶嘴了，以为今天一场教训，能让她温顺两天。因此，这时候说话声比刚才温柔多了：“你乖一点，这篇稿子价格可不算贱啦！再这样做上两个月，或许我也可以给你买金耳坠了。江太太同我说了，你有好几回都看着她的金耳坠发愣呢。”
苏傲雪不解地皱起了眉，自己几时艳羡过江红梅的插戴？便是要羡慕，也只会羡慕人家不用陪人跳舞。
不过，她也很快想起来昨天晚上确实望着江红梅的金耳坠发过愣。可女人的眼睛放在穿戴上，难道脑子里想的就永是要打扮、要美丽吗？就算是吧，又何必添油加醋地拿出来搬嘴弄舌呢？
其实，固然江红梅是小人之心，李海存同样也是门缝里看人，才会轻易信了这话。人家看苏傲雪不起，到底是人家，唯有家里丈夫是不该这样的……
这时，李海存的脸早又躲回书后头去了，嘴里仍喋喋不休地教育道：“现在混场面的人都讲文明、谈进步，你要是以愚昧妇女的面目去人家家里，时髦人是要讨厌你的。你现在就安心上学，等混到了文凭，我带你出去就更体面了。你不单能跟这帮过时的寓公交际，还能去官场上施展施展。所以，没毕业之前，我希望你好好同我合作，晚上呢不出门就帮我对对稿子。我再教导你几个月，你简直就有替我代笔的资格了。不过，人家有帖子送过来，该交际还是要出去交际的。现在，连头面人物还讲太太外交呢，我也不能落后……”
在他嘴皮子不停翻飞着，对苏傲雪提各式要求的同时，夜幕也就彻底落下了。
石库门是太阳落下后便会渐次安静下去，但歌舞场却是一个反面，电灯才是宣告一日开始的太阳。
今晚，由一班剧场的襄理请客跳舞。
既然地点在舞厅，当然要找舞女来取乐。所以，大家都约了不带太太来。
除了苏傲雪和张翠兰，这两位太太特别一点，两位丈夫都比较开通，所以她们两个什么场合都允许去的。不过，苏傲雪好像是迟到了，只有张翠兰在舞池里不停地转。
倒是难得杜景堂不推辞，连着两天请他，他居然都来了。要知道，往常他露一回面，下回再出现怎么也得等个把礼拜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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