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前,为赵恒穿衣,李玉瑶披了一件外衣,撩开纱帐,道:“皇上,臣妾陪您一起去探望刘美人。”
“不必了。”赵恒语气冷淡,“她不一定想见你。”
“臣妾知道刘美人心中埋怨臣妾,可是臣妾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臣妾想,刘美人是臣妾的救命恩人,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臣妾出于好心前去探望,刘美人一定不会生气的,臣妾如今也是陛下的妃嫔,也希望和刘美人重归于好,姐妹相称。”李玉瑶字字珠玑。
“也好。”赵恒道。
二人乘坐龙撵,来到寒香殿,赵恒虽早知寒香殿是冷宫,但是初次见到如此破败的景象,还是心疼了一下,毕竟刘娥是他珍爱的女人。
“姐姐——”李玉瑶见到面容寡淡未施粉黛的刘娥,唤了一声。
“谁是你姐姐!”梨香毫不客气地回击。
直到话说出口,刘娥和梨香才看到陛下驾到,众人连忙跪拜,高呼万岁。
赵恒道:“平身吧。”
但是他并没有上前去搀扶,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让刘娥心里失落万分,从前,他不会对她这样冷淡。一切皆是因为李玉瑶的挑唆,因为这场天大的误会,慕容德寔丢掉了性命,她也被打入冷宫。
“陛下为何突然驾临寒香殿,臣妾甚是惶恐,寒香殿何德何能,让陛下放在眼里?”刘娥抬眸,望向赵恒,眸中的眼神复杂,有幽怨,有自怜,也有恨意。
“你还不知悔改吗?”赵恒道,“这些年,朕是如何待你的,你是如何待朕的?”
“臣妾如何待皇上?”刘娥冷笑,“臣妾寡居张耆府中十余载,日日只为等待皇上的召幸,无怨无悔,因为臣妾心中有皇上,也深知皇上的心中有臣妾。自从那年相遇,臣妾与皇上相爱相知,就再未有过他念,一心只系在皇上身上。皇上是如何待臣妾的?宫中佳丽三千,皇上哪一个不可以临幸,为何偏偏看中臣妾的婢女?皇上将臣妾放于何处?臣妾现在定是宫中最大的笑柄!臣妾并非善妒之人,皇上看中玉瑶,可以跟臣妾明说啊,为何要偷偷摸摸,皇上与李玉瑶是把臣妾当傻子吗,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与算计,皇上可知这是何等屈辱?”
“朕没有……”
李玉瑶瞪大双眸,转向赵恒,皇上竟然在刘美人面前认怂了!李玉瑶心中不甘,她指着刘娥怒道:“大胆刘氏,你如今只是一个废妃,幽禁冷宫,竟敢对皇上出言不逊,你该当何罪!”
“大胆!”赵恒冷冷道,“退下去!”
李玉瑶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赵恒,她没有想到赵恒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呵斥她,她羞愧难当,连忙退出了寒香殿。
“朕知道你昨夜遇刺,特意前来看你。”赵恒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刘娥的双手,却未料到刘娥倒退一步,躲开了赵恒,赵恒只抓到了空气,并未碰到她的一根汗毛。
“皇上不想再看见臣妾,为何不让那些刺客杀了臣妾,何苦又派侍卫来救臣妾?”刘娥道,“冷宫太过简陋,没有可口的茶水侍奉皇上,皇上请回吧!”
“刘娥——”赵恒有些愠怒,他道,“你到底想要朕怎样?”
“这句话应该臣妾问,皇上想要臣妾怎样?这里是冷宫,名不正言不顺,倘若皇上真的不计前嫌,就放臣妾出去,臣妾一个人受苦不要紧,臣妾只是心疼梨香与小林子,在这里受人欺凌,伤痕累累。”
“谁敢在宫中恣意妄为,朕一定会揪出恶徒,给他们一个惩戒!”
“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皇上应该明白吧,臣妾之前备受龙宠,一定被许多人嫉恨,如今臣妾一招失势,定是人人都想要来踩一脚,如何查?”
刘娥的话不无道理,嫉恨刘娥受宠的人,除了后宫嫔妃,还能有谁,无论查出哪一个,都是后宫主子,哪个嫔妃不是前朝官员的女儿,就算忌惮前朝动荡,也不会对她们予以严厉的惩戒。不能严厉惩戒,不如不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冷宫的被子很薄,窗户也都破了,美人来了几日就病倒了,再继续下去,奴婢怕美人的身子受不住。”梨香偷偷瞄了赵恒一眼,知道他已经开始心疼刘娥,气也消了,也快想明白了,她连忙插嘴道。
“臣妾与慕容公子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慕容公子已经娶妻,臣妾怎会如此荒唐,抛下皇上,去跟慕容公子私奔?”刘娥道。
梨香也道:“美人怎会放着好好的娘娘不当,跑去给平民老百姓做妾,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这说得通吗?”梨香道,“皇上一定是被李玉瑶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冤枉了美人,奴婢自小跟美人一起长大,最是了解美人,她若喜欢慕容公子,早就跟他走了,何必等到今日?”
听了刘娥与梨香的话,赵恒道:“这些日子以来,朕也想通了一些,朕虽亲眼所见你与慕容德寔并肩骑马,像是一起私奔的样子,可是这件事也有不少疑点。”
“皇上倘若真的心疼美人,就放美人出去吧。”梨香恳切地道。
刘娥已高烧数日,昨夜因为遇刺,又一夜没有休息好,所以有些昏眩,只见她身子微微一倾,险些昏厥之时,赵恒连忙上前一步,抱住了刘娥。
“御医,快传御医!”赵恒呵斥随从道。
“是,陛下!”
梨香道:“美人在冷宫吃了那么多的苦,昨夜倘若不是陛下所派之人来得及时,陛下现在所见的,就是美人与奴婢的尸骨了。”
“封刘娥为修仪,赐昆玉宫!”赵恒抱着刘娥道。
“奴婢代娘娘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梨香喜不自胜,含泪跪地谢恩。
“皇上,刘美人晋升修仪,是否跳级过快,应该与朝中大臣商议一下的呀!”安尚文嗫嗫道。
“朕的后宫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还不快掌嘴!”赵恒呵斥道。
安尚文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说话间,安尚文开始自扇耳光,打到几十下的时候,安尚文的唇角已经开始渗血了,脸了肿得馒头一般。
御医来到寒香殿,为刘娥诊脉,赵恒只顾着刘娥,完全忘记了跪在院中自扇耳光的安尚文,直到御医离去,赵恒才想起来安尚文还在院子里跪着。
“免了,退下去!”赵恒冷冷道。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安尚文连忙跪谢,弓着腰退出了寒香殿。
刘娥被皇上抱着走出寒香殿,她被册封为修仪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宋宫。
令人后宫嫔妃不解的是,杨婕妤未有所出,竟然也晋升了修仪。同时晋升修仪,这也间接向说明了,二人姐妹情深,就连晋升都同时同刻。
李玉瑶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扑乱一地,她哭泣道:“刘娥都三十多了,为什么皇上还对她如此痴迷,我哪一点比不上她,背着与人私通的罪名,以不清不白之身打入冷宫,竟还有本事咸鱼翻身!如今竟被皇上封了修仪,皇上真是稀里糊涂!”
红缨躬身谨慎道:“才人莫生气,莫气坏了身子,刘修仪已年老珠黄,皇上不过是念旧情罢了,她的肚子又不争气,不足为据,才人美貌无双,总有一日会盖过她的风头。”
“你懂什么!”李玉瑶将一盒胭脂攥在手心,恨不得将它攥成碎片,“我要让她在这个世界消失,只有她消失了,皇上才会多看我一眼,皇上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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