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事,那个时候她最小,也不用干活。
她记得有一年五月五,山上敬神唱戏,她虽然没穿裤子,但二姐不知哪来的钱,在货郎手里买了耳环,给了她一对。
她那个时候,已经跟姐姐们一起打过耳洞了,那是她第一次有耳环,也是唯一一次。
可是,戏散了之后回家,走到半途中,她发现其中一只掉了。
那一天她终生难忘。
临死前的那些日子经常想起来,她怪自己为何不收起来,而是戴在耳朵上向人炫耀,结果丢了。
那个下午,她在戏场跟二伯家的路中间,低着头来回找了无数趟。
都没找到那只耳环。
虽然她不记得那只耳环具体长什么样,只知道非常漂亮。
自那之后,她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耳环。
虽然后来她有过一对银耳环,因为怕丢一直没戴过,但后来的后来,还是不知道去哪了。
她抬手摸了摸耳洞,镶嵌着细细的草杆儿,防止耳洞长到一起。心想她现在有钱了,怎么就没想起来买一对耳环?
吃过饭,二姐跟宋春雪睡一个屋,免得多年未见的姐妹俩说个没完,打扰其他人休息。
临睡前,宋春雪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白布包。
“二姐,这是我给你买的布,你看喜欢不?”
二姐看到她手中的分量,有些惊喜的接了过去,“买了这么多,该有四五尺了吧?”
“嗯,有六尺,能做一件对襟长袄了。”
打开一看,是艳丽的孔雀蓝缎面,在油灯下面波光粼粼,闪动的光芒一下子照在二姐的心坎上。
“老五你……”二姐有些震惊,爱不释手的拿起来仔细查看,“这么贵的布,你怎么乱花钱,还买这么多?”
她抬手重重的打了宋春雪一下,眼眶微微泛红,有些责怪有点感动。
“你又没什么钱,买一块就算了,你还买六尺,以后的日子过不过了?”
二姐狠狠地擦了擦眼泪,重重的推到她怀里,“快拿去退掉,千万别弄脏了,这些布要花几百个铜板吧,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身?”
宋春雪被她的反应搞得泪眼蒙眬,拿起布包笑道,“我买了啊,前些日子我捡了个罐子,买了些钱,就想着自己花了。”
“人这一辈子很短的,自从成亲生孩子,一天比一天老,留着这些钱到头来得到了啥?”宋春雪将布又丢给她,“你都四十多岁了,穿一回好看的料子怎么了?”
“我是专程给你买的,你就自己穿,不许送人不许裁下来给女儿当嫁妆,我就是想让姐姐穿一件好看的衣裳。”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包袱,“三姐四姐都有,我们都要穿一次缎面的衣裳。”
二姐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摸着滑滑的料子,“哎呀,你看我的手粗糙的,布料都沾手上了。”
宋春雪也笑,“那你别用手摸,缝衣服的时候抹点油,不然粘手的缝不到一起。”
“嗯,这么好的料子,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可以做衣服。”二姐抬起头,带着哭腔问道,“老五啊,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你忽然买这么多好东西,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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