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苦尽甘来,你这个婆娘厉害的很,能坚持让他继续读书,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宋春雪转身进了北屋,回忆涌上心头,不哭出来很难排解。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初见风霜的脸,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还来得及。
一切还来得及。
不管结果如何,她绝对不会给自己留遗憾。
她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虚妄。
好在她掐了自己好几把,发现是疼的。
等她从北屋出去,便看到李大嘴已经离开,三娃跟道长在捏扁食。
“李大嘴呢?”
“跑了,说是喂猪去了。”道长抬了抬下巴,“快坐下包,我最爱吃扁食,若是不包吃百八十个,今晚上睡不踏实。”
宋春雪坐下来,发现道长包的元宝很饱满,一看从前没少包。
看来他虽然看着穷,实则没怎么亏待自己的嘴。
搞不好,以前那些银子,全都到他嘴里了。
次日,大年初二。
早上吃过臊子面,三娃便带着本子去了李孟春家抄戏本,学唱段。
新戏大家都不会唱,从上川请了曾经跟过戏班子的前辈来。
白日里大多都忙,女人家都要忙里忙外,男人还要喂牲口。
晚上用过饭,便是最适合学戏的,大家都无事可做。
只是,晚上要点灯,费油费蜡烛还费柴火,总不能只在一家学戏。
据说戏班子是不允许女子唱戏的,但不绝对。
庄稼人自己唱戏,流传多年,便不再忌讳这个,女子上台唱戏早已不是稀罕事。
而且,据说京城那边都不唱秦腔。
八百里秦川,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
秦腔是从秦地传过来的,几百年过去,那悲情婉转的曲调深入人心。
抄好了戏本子,三娃白天在家里待着,晚上用过饭,便会带着戏本子跑了。
只要是唱戏的,挨家挨户的轮流在晚上学戏。
正月初九,这一晚轮到宋春雪家来学戏。
若是从前,宋春雪不敢让大家来。
现在,她老早生在火盆里生了火,屋子也打扫干净,三娃烧起茶炉子,忐忑激动的等待其他人来。
老四也跟着凑热闹,说是他可以扮个凑数的,以后三娃出门把他也带上。
“来了来了,”老四从外面跑进来,“来了一大群人,屋子里能坐得下吗?”
“能的,总共二十几个人,北屋最宽敞。东屋虽然宽敞,但东屋最老,地上坑坑洼洼的,墙也黑漆漆的,这北屋比别人家的还宽敞呢。”
三娃起身挑起门帘,招呼其他人进来。
“这屋里好暖和,三娃老早的生火了吗?”
“哎呀,好多年没来过你们家了,我记得从前这北边是一座老窑,都快塌了,没想到你们家院子里这么敞亮。”
“三娃娘在哪呢,怎么没看到,我想看看缎面的长衫到底有多好看。”
先来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刚成家不久,都是孩子心性,一进来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宋春雪从厨房里端着荞面馍馍来到北屋。
“哎呀,孔雀蓝的缎面可真好看,三娃,你娘真俊嘞。”
“是啊,这身真好看。对了,你家道长呢,他走了没,我能不能找他买两张招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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