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问得直白,但却并不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什么问题。
换了别的谁,甚至就是安换个状态,他都不会这么问。
但白天的安,直接的问题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黎安沉默了一瞬,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有的。那个药剂,我昨天跟你说,它是用来压制夜晚的我的。但它的实际效果,就是使晚上的我无法使用魔法。”
玏西梵希特洗手的动作一顿,侧眸扫见黎安袍角,克制住了自己往上看的视线,就这么停下,压低了声音蛊惑,“既然,你如此厌恶手染鲜血的自己,用各种方法限制自己,那……为什么不做个了结呢?”
风静悄悄,绿叶抚过摇曳的花枝,无意间带落几瓣将凋零的花瓣。
玏西梵希特转了眼,将视线从黎安袍角挪开,望向远方,声音更轻缓,“你害了那么多生灵,你害我不得自由,罪孽深重的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你自己也厌恶这样的自己,不是吗?”
“对这样的你而言,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风卷着尘土,与阳光一道掠过发梢,黎安低垂着眉眼,在良久的沉默后,轻声问,“你是这么想的?”
“是。”
玏西梵希特回答得毫不犹豫,“如果我是你,不会这么痛苦矛盾地活着。”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呢?”
轻轻的一句问,让玏西梵希特脊背一僵。
“玏西,你劝我去死,但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
玏西梵希特深吸了一口气,攥拳抬起了头,金色竖瞳直直望进那双覆盖着浅淡墨色的赤瞳,“因为,你很漂亮。像是金闪闪的黄金有了鲜活的生命,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品。如果看着你,我会动摇。这是一个收藏家,最不愿见到的。”
黎安歪了脑袋,朝着他笑,“所以,你就觉得,我会蠢到自我了结?首先,那些人类做的事,跟我无关;其次,我杀的,不过是想杀我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是只有善念的圣神。”
玏西梵希特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笑了一声,扭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撕了块羚羊腿肉处理后上火烤着,“早就知道不会成功,我试试而已。万一成了呢?我就可以离开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死了,你就能离开呢?”
黎安看着他笨拙地料理羚羊肉,眸子微转,“那些人类的能力是我赋予的没错,但你怎么能保证,我死了,那些人类的能力就会消失呢?都知道利用我白天和黑夜状态间的不稳定,来限制我了,这样的信众,会全然将信赖交给我吗?不怕我会收回他们的能力吗?不怕他们送来的那些祭品杀了我,而导致自己的能力消失吗?”
玏西梵希特没了烤肉的心情,皱眉看向黎安,“你想说什么?”
黎安勾了唇,“玏西,我们才是一条道上的。”
“你想要的自由,我也想。”
转头看向神殿外的晴空万里,黎安半敛了眸,纤长的金色睫毛随呼吸轻颤,风吹起微卷的碎发,好似要将人也随风带走,“我也想看看,我护佑着的这片土地,是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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