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教。
阿倪正坐在自己的屋内喝闷酒。
窗外月色泠泠。
眼下,他早已没了当初刚继任“副教主”时的志得意满。那一天的月色——很美。
孤独又诗意的美。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
上可追星逐月。
下可俯瞰无尽后来者向自己奔赴而来。
喜则向下恩赐。
怒则大开杀戒。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可是还没几天,他便失去了这种令人满足的大权在握的感觉。同样的屋子同样的月,眼下有的却只是烦躁、不安、孤独、被掣肘感、被凌驾感、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齐忠廉可以恣意地指挥他。
苗智渊可以随手使唤他。
就连齐硕也能和他分庭抗礼!对他的决策和行为指指点点!
甚至于长老们也似乎不够尊敬他……
这不是他想要的属于自己的“银月教”。
他只是想借齐忠廉的势力撬掉星瑶,自己当家作主。而不是让齐忠廉堂而皇之地彻底拥有银月教。
便是教主,他也只希望齐忠廉是暂时的名义上的银月教教主!
“他一个叛教近三十年的人,凭什么一回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一席之地?!凭什么!”阿倪一把拂落手边一大堆酒瓶,踉踉跄跄着站起来。
他指着窗户前虚空之处:“解药的事儿足以证明他背叛你了……你还不出手?!嗯?你在等什么?!你到底在等什么啊!!!”
“嘭”!
“哗啦啦啦~~~”
阿倪将手中的酒瓶一下砸在窗户上,酒瓶碎屑乱飞,酒水四溅!
几滴酒液反弹到他的脸上,酒气冲鼻,冰冷又潮湿。
阿倪清醒了几分。
“副教主。”屋外有弟子的声音传来。
阿倪的语气带着几分厌烦:“说。”
“教主请您过去一趟。”
“好了,知道了。”他有些不耐烦道。
听见弟子的脚步远走后,阿倪走到铜盆前,掬了一捧冰冷的清水胡乱拍打了两下脸颊。紧跟着又走到窗户前,推窗让刺骨的夜风扑面而来。
好一会儿他才彻底清醒,去往齐忠廉的屋子。
齐忠廉已经在屋内等了一会儿了。
他沉沉问道:“怎么才来?嗯?你喝酒了?”
阿倪看似慌乱地拿手抹了抹衣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属下高兴就,就……”
“高兴什么?”齐忠廉此刻正在画着什么,眼眸轻抬,目光冰刀一般。
阿倪被唬了一跳,慌忙低头,嚅嗫着:“这,这不是总算把教中众人安抚下来,得了个能偷闲的时刻……”
他鬼使神差接了句:“也多亏那几位长老帮忙说话,不然真不好收场。”
齐忠廉突然问道:“你觉得这事儿长老们知道么?”
“啊?”阿倪看起来有点浑浑噩噩,懵懵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齐忠廉在问什么似的,“额……那个……属下个,个人觉得是不太清楚的。听他们那时的语气,开口闭口‘我们亲自如何如何’,看起来对是否解毒十分的肯定。”
“他们不知道你暗中找人查这事儿吧?”
“不知道。属下做这些事很小心,没有大面积检查,分批做的。”
齐忠廉意味不明“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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