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局促不安:“对不起,我打扰你休息了吗?抱歉,我忘记你在美国,跟国内有时差。”
李智允对声线天生敏感,立刻认出这个声音:“雪莉欧尼,没关系,我睡不着。”
在李智允问她的来意前,她首先小心翼翼发问:“我是不是很冒昧呀?”
“我在听你写的歌,突然想给你打电话,感到冒犯也没关系。”
李智允察觉到一些异常,这个姐姐的状态,似乎跟她俩上一次通话相比,更糟糕了,她想起心理咨询师对抑郁症的解读,安抚道:“欧尼,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你不需要道歉。”
“你需要帮助吗?需要的话,请发给我,你的个人信息吧,我给你买票来我这里,随时都可以。”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没有回答。
李智允继续用平和柔和的语气说道:“欧尼,我们是朋友,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我可以帮你,我想要帮你。”
电话那边带着哭腔,说出了她的个人信息,李智允打开电脑迅速买了最近一趟飞往马萨诸塞州的航班。
“欧尼,听我说,你穿好衣服,不需要收拾任何东西,去楼下拦一辆车,然后等待片刻登上飞机,睡一觉就能见到我了。”
路上,李智允没有挂断电话,持续找话题安抚她的心情,等她登上飞机后,她才挂断电话。
李智允放下黑屏的手机,低头看向桌面一堆复杂的零件,用手撑住脑袋。
她刚刚遵从内心,在复仇和帮助他人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这让她不得不承认,她似乎变了。
或许,向前看比往后看更重要,而救赎比仇恨更有意义。
李智允靠在座椅上,抬头看向昏暗的天花板,眼神放空。
她忍不住回想过去,如果当年在釜山的时候,她选择跟金悦迩坦白一切,一起面对困难,她们是不是有不一样的结局,而不是都走向抑郁自杀的道路。
到底是往事不可追,李智允叹了口气,从首尔到波士顿的最快航班有十四个多小时,她还需要开车去波士顿接人。
李智允定好闹钟,给Eve发了信息,她收拾好桌子,拉上黑板上的罩布,选择先闭眼睡觉。
放空大脑后,她逐渐进入梦乡,她梦见了童年疗养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榕树下,坐着童年时的她。
她抬头问成年的李智允:“你找到你人生的答案了吗?”
李智允坐到她身边的草坪上,躺下看着晴朗无云的蓝天。
“没有,或许原本就没有答案。我读过很多书,也看过各国的历史典籍,我依然无法理解人性,人们似乎总在伤害和奴役他人的过程中获得快乐。”
“有人说人不能是手段,只能是目的。可是我只看见所有人都把他者当做手段,当做工具,当做傀儡,没人能比人类本身更擅长物化他人。”
童年的她依然一针见血:“所以你依旧是痛苦的,你不仅失去了锚点,还认清了幻光只是虚假的幻光,我们相信的理想国从来都不存在。”
“不。”李智允转头,笑着告诉童年的自己:“我学会了去爱具体的人,人生的答案不存在又如何,比起面对宏观抽象的制度时,只能感到无能为力,我决定去改变具体的人与物。”
“恨不能给我答案,希望爱能让我找到与世界相处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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