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眨眼就到了。
这一日谢南书伺候穆云峥穿戴完毕,将他送出别院后,特意躲回屋子,闭门不出。
他知道,穆云峥下了朝就会去佳和公主府,陪伴她直到星垂四野,然后又会带着她一起去逛夜市,去河边放灯,与她一起度过这个男女相会的特殊节日。
要问谢南书为什么会这么笃定,那自然是因为自从这位佳和公主来到大奉,每年的乞巧节,他们二人都是这样过的。
作了瑾王伴读三年,他们二人从未失约过彼此。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权贵云集的京都,贵女无数,可与穆云峥能传出绯闻的,却只有这佳和公主一人了。
这一整日,谢南书都在钻研那本武功心法,并且收获颇丰。
之前唐七口述教授他时,一些听不懂的地方,如今看着文字,再结合唐七当时所讲的内容,谢南书竟然有了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因为理解神速,谢南书便觉时间很是不够用,就连午饭和晚饭时,他都不舍得将目光自那本心法上移开。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袭春进来点燃屋内的蜡烛,谢南书这才觉得颈部酸涩难当,疲累的很。
他将心法倒扣在桌案上,微微转圈活动了下颈部,站起身,来到屋外透透气。
夜幕深邃,明月高悬,云少星稀。
谢南书望着那一轮圆月,长长叹了口气,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妹妹的面庞。
妹妹呀,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为什么一声不出,就这么离开了呢?
你知不知道母亲和我,都在多么地担心你?
正在出神间,谢南书就感觉到一支暗器破空而来,他猛地偏过头。
擦着他的脸颊,一支袖箭“咄”地一声,叮在了他身后的廊柱上。
他转回头,就看到那支袖箭上扎着一封信。
谢南书立刻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有人。
他转过身,抬手将袖箭拔下来,取下信纸打开。
“欲见谢玉荛,速至京都城北义庄。”
不是唐七的笔迹。
何况唐七来了,不会不现身。
谢南书将袖箭翻过来掉过去地仔细查查看,却并未发现什么,这就是一只在铁匠铺随意贩卖的武器。
他推门进了屋,召来东枝。
“你替我去办件事,尽量低调,别被人注意。”他附在东枝耳畔,耳语几句。
东枝点头,接过谢南书递过来的口袋,转身走了。
屋外隐蔽处的四名暗卫,刚才已经有一人去追那放袖箭的人。
剩下三人中,立刻又出来一位,坠在了东枝身后,尾随她出了府。
谢南书召来袭春,说自己要休息了,让她退下不必伺候。
然后他就收好书案上的武功心法,进了里屋,在衣柜里找出了一套黑色的衣裤换上,把头发散开,重新扎成一束。
一切准备完毕,他就安静地坐在床畔等候。
屋外的两名暗卫当然看不见谢南书在屋内做什么,只知道谢南书进了屋里就再没出来。
东枝带着一位小丫鬟作伴,来到王府后门。
遇到值夜的门房盘问,东枝笑着说,侧妃突然想吃醉仙楼的桂花鱼翅和江米酿鸭子了,门房就给她们开了门。
东枝二人一路七拐八拐,行至一座桥下。
东枝让丫鬟守在外头,自己顺着水滩钻进了桥底。
尾随的暗卫正不知她要干什么,就见不一会儿,桥底就涌出了一群小乞丐,向四面八方跑走了。
然后东枝就又带着小丫鬟去了醉仙楼。
小乞丐那么多,暗卫就一人,自然不可能去追。
于是,暗卫只能藏在隐匿处,守着东枝二人。
菜肴做好了,东枝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食盒,又带着小丫鬟回了王府。
回到别院厢房门前,东枝遣退了小丫鬟,拎着食盒进去了。
尾随东枝的暗卫,又和余下的两名暗卫汇合,冲他们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而此时的谢南书,早已被看到小乞丐留下暗号的唐七,从后窗偷偷带离,避开巡夜的护院,带着赶往了城北义庄。
不管那封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他们二人都得过去看看。
毕竟送信的人,知道玉荛失踪一事,哪怕那人在义庄设了埋伏,他们二人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往一探究竟。
义庄是停放尸身的地方。
这些尸身通常都无人认领,并且残缺不全居多。
二人赶到时,义庄里漆黑一片。
看守人是名年过花甲的老头儿,喝了不少酒,此时已在小屋里睡得极沉,呼噜震天响。
谢南书蒙着面,头戴着披风上的兜帽,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唐七施展轻功,一路带着他脚踏树梢,飞掠而来。
二人落至义庄院内,悄无声息。
义庄院里停满了棺材,摆放得不是特别整齐。
地面也散落放着两个未盖上的棺材,谢南书走过时,下意识地向里看了一眼。
里面躺着一个五官移位的尸体,脸上血迹未清,再加上风过树摇,树影在那张扭曲的脸上斑驳晃动,吓得谢南书一个激灵,转身就跑。
唐七一伸手,将谢南书抱进了怀里,伸手捂上他的双眼:“莫怕,我在。”
谢南书在唐七怀里剧烈地深喘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
一开口,他的声音都是抖的:“我、我没事。”
唐七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谢南书乖乖点头,拽着唐七夜行衣的衣角,跟在他后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他再不敢抬头乱看,只低头望着脚下的路面,和唐七行走着的双足。
唐七特意放慢脚步,一边注意四周动静,一边注意着谢南书。
二人一直走到房子门口,除了听到那看守老头儿的呼噜声,其余什么都未发生。
唐七看这义庄门窗破烂,四处漏风,屋内应是没有投放迷药的可能,于是带着谢南书走上了台阶。
迈入无门的门扉,借着月光,唐七看清了屋内陈设。
依旧到处都是棺材,只不过屋内的棺材摆放,要比屋外整齐得多。
正堂上还铺设着红布,供奉着一尊神像,想必是用来镇压此处亡灵。
神像前的香炉中,三根燃香,香火正旺,青烟如雾,袅袅向上飘着。
见屋内没什么可怖之处,唐七拍了拍谢南书手背:“出来吧,屋内不吓人,棺材都盖上了。”
谢南书这才敢自唐七背后探出头来,扫视了大厅一圈,见确实如唐七所说,这才松开手,试探着走了出来。
“不知送那书信的人,为何要将我引到这里来?”谢南书伸头看了一眼在里屋睡得正香的老头儿,“这里看着,也没什么啊。”
唐七转着头,四处检查着,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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