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漆黑如墨,星光点点,犹如孤独的烛火。
窗外寒风呼啸,携带着凄凉的呼唤,在寂寥的夜空中哀嚎。
高悬的明月投下冷冽的光,映照出岑思卿身上伤痕的苍凉。
岑思卿的身体再次遭受疼痛的折磨,如毒蛇缠绕,如冰霜侵袭,痛苦扑面而来,无处躲藏。
虽然自知,没有伤痛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是奢侈的。这十年间,岑思卿的这副躯体便承受了太多的苦难。鞭笞棍击、拳打脚踢,他的左耳听力因责打而受损、后背上几道抹不去的伤疤、手臂腿部也尽是重叠的淤青,这些都是他曾经伤痛的证明。
岑思卿倒是无所谓这些伤痕是否会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永久的印记,他只恨自己还有感知,还有感觉。
让他不能忽略和无视的,是这些伤痕带来的屈辱和疼痛。
“七殿下。”
卫凌峰见岑思卿试图支撑起自己病弱的身体,连忙上前阻止: "您身体尚未康复,起来恐怕不妥。”
岑思卿勉力坐着起身,依靠着床栏,问道:“已经快立冬了吗?”
卫凌峰点头回答:“是的,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这么久。”说完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鸾凤玉佩,递给岑思卿。
岑思卿望着手中的玉佩,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全凭母亲遗留的这枚玉佩才得以成功。
* * *
岑思卿在进入雍德宫前的几日,曾将这枚玉佩交给了卫凌峰。
“若有一天,我被岑逸铭带至雍德宫,十二个时辰后如仍未脱身。”岑思卿嘱咐卫凌峰说道:“你必须想方设法,将这枚玉佩呈交到父皇的面前。”
“殿下,您此举意欲何为?”卫凌峰担心地询问道。他知道,这枚玉佩是岑思卿最珍惜的物件,从不离身。而今日,却将它托付给了自己,不禁令他心生忧虑。
“你只管让这枚玉佩重面圣颜,至于其余,你无需过多追问。”岑思卿背手而立,坚定地说道。
卫凌峰未曾料到,原来这岑思卿的计划便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试图重新赢得皇帝的关怀和注意。
* * *
“这个赌注实在太过冒险。”卫凌峰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内心不禁涌起一股后怕之情。
岑思卿紧握着手中的玉佩,淡然道:“若不如此,又何以达成目的?”
“但为何偏偏要招惹三殿下?即便是与五殿下有冲突,也不至于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卫凌峰忍不住问道。
岑思卿轻笑一声,目光透出一抹深邃:“三哥如今是储君之位的最佳人选。若我只是与岑逸安发生冲突,父皇最多派袁福公公前来探探情况罢了,绝不会亲自出面。只有与江山社稷相关,才可引得他现身。”
卫凌峰听后,心头一寒。他曾考虑过岑思卿会为了争取权利而不择手段,却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不惜生命去实现。
而岑思卿之所以会以身犯险,只因他深知,这是一场关乎江山社稷和个人命运的博弈。
在这古老而复杂的宫廷中,命运的轮盘从不曾停歇,只有敢于豁出性命的人,方有机会改变命运。
“可换来的不过是三殿下的禁足,您这样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卫凌峰继续劝说道。
这一刻,卫凌峰甚至希望岑思卿可以放弃夺权。但从岑思卿的眼神中,他知道,所有说服都是徒劳。他只好将放凉的汤药递给了岑思卿。
岑思卿接过药碗,仔细看着那原先青白的素瓷碗,如今已经更换成镶了金边的细瓷暖盏。他浅笑道:“这便够了。”说完,端起碗将药送入口中。
服过药,岑思卿再次拿起鸾凤玉佩。他仔细端详,发现玉佩之上有淡淡的血迹。
那血迹似乎已经干涸许久后,被人小心擦拭过了,但还是在鸾凤翎羽的沟壑处,浅浅的留下了一点印记。
“这玉佩之上为何会有血迹?”岑思卿问道。但立刻他便反应过来,继续问道:“是你的血吗?”
卫凌峰点头道:“卑职弄脏了您的玉佩,还请七殿下责罚。”
岑思卿努力抬起手臂,伸手拉住了卫凌峰。只见卫凌峰左手,有一道几乎横断掌心的伤痕。
“你这是为何?”岑思卿看着卫凌峰问道。
“殿下既然豁得出性命,那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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