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整齐划一的“是”,巡防营几十号灵武者化为旋风,消失得干干净净。那一片沙坝的空地上只剩癫狂的曲魂怪们前仆后继,追着一道五彩流光,如飞蛾扑火——那是幻术诱饵,由外道众模拟特定了特定强者的灵压特征吸引曲魂怪的,在今夜的战斗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于是,结界班在外围坐地施法,用于捕捉虚兽的白壁结界升起来了。曲魂怪们只能追着诱饵相互厮杀,然后在充满整个结界的圣火中化为飞灰。
惨叫声响彻夜空。
白皓修看到结界班有人咬着牙,神情痛苦,有一个姑娘,正强行把眼泪逼回去。他这才知在融蛊的问题上,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和那些被肢解焚烧的灵武者比起来,他是享有特权的那一个。
街区在身下极速后撤,东坝不需要崩玉了,白皓修空降松露街。这里聚集了十三个曲魂怪!灵武者调度也不如东坝那边灵活,配合得不好,又是平民聚集区,以至于一直都赶不出去。
结界被曲魂怪的火风撕碎,白皓修一道冰牙征岚给他封住,落地后崩玉飞出,正中一曲魂怪的胸腔,破体而入。
“咚”!那怪物应声即倒。
灵武者们一看支援到了,皆是回头注目。只见白皓修控风虚引,把崩玉带出来,另一手挥刀,冰浪咬住怪物,将轰隆乱炸的灵压尽数闷住,给崩玉留一线空隙,钻进去,怪物立时不动了。紧接着如法炮制,几个弹指而已,白皓修就解决了四个曲魂怪!左右手配合无间,把怪物们玩弄于鼓掌。
“……结界。”白皓修心想怎么都愣着了?
指挥官回过神,赶紧下令,外围的灵武者迅速拉起白壁断结,里面的配合白皓修约束曲魂怪,不知不觉,士气大振。没几个弹指,八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被缚神锁捆在一起,所有人撑起断结盾破壁而出。
“焚!”指挥官喝道,圣火熊燃,在松露街就地焚烧。白皓修只感到一股凉意滚过脊背,赶紧抽身退走,离得远远儿的。
他站在房顶上看,四下里点燃七八座白焰火堆,曲魂怪的惨叫声此消彼长。
紧接着,元麓山第二道命令传来,白皓修奔赴下一处战场。
不过仅此而已了。
这一晚上,长宴城处理一百三十七个曲魂怪,白皓修居然只动了两次崩玉!绯樱阁指挥若定,算是给怀化春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辛苦了。”元麓山最后的消息传来,说:“请回都护府上待命吧。”
白皓修捏碎那天挺空罗的光珠,感觉这提督大人对他还真是客气。转身往怀府方向飞。
“编号三百四十二……”
“!”白皓修在空中急停,只见附近有灵武者围攻一个曲魂怪,而那说话的声音……传自旁边的住户?
“算了,别浪费。”
“可是一号还没来啊。”
“上面好像乱套了,也许一号不会来。我们准备撤。”
白皓修强压心跳,无声坠下,从背后欺近那房子,准备抓活的。但突然,他发现房子附近不只有自己!
“……”白皓修停下来竖耳倾听,有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敌人所在,应该是个女的,脚步很轻。她一边结印一边打手势,头顶便有两道黑影掠过,无声之间将敌人包围住。
——是自己人。
白皓修不自觉松了口气,原地站着不动,不想惊动任何一方。而这次围捕很顺利,那领头的少女让封印脉络爬上屋梁,“轰”得一声将之压扁。敌人虽说没死,但也方寸大乱,冲出来时刚好撞上封邪铰链,很快就被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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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阿壶站在高处,盯着他们捆扎俘虏,突然回头一望,“是白大哥吗?”
白皓修刚要走,疑惑地回身瞧她。
阿壶飞身下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道:“你也在啊?正好,我要把那两个人交给大都护,你没事的话送我一程?保护我。”
白皓修奇道:“姑娘是?”
阿壶眨眨眼,“怎么?不认识我啦?我是阿壶,你在技术局躺着的时候,每天都是我去给你做检查呢。”
“……”白皓修心想那我也没醒啊。
阿壶豪迈地招手,“走吧。”
白皓修望望绯樱阁那边,的确没自己什么事,便跟着阿壶去了。
……
怀府的书房塌了一角,白皓修和阿壶带着俘虏赶到的时候,房树生正在清点院子里的尸体。
——都是刺客。
“房叔,”阿壶问:“没人受伤吧?”
房树生说:“有,但老爷没事。”又见他们抓了活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哪儿来的?”
阿壶报了位置和抓捕情况,房树生安排人手押去审问,再将她和白皓修二人引进房内。
只见阚明瑞刚好也在,回头说:“嫣将军无碍,咱们马上送她回去。”
白皓修仍觉得自己今晚有点闲,说:“看样子一号无面者不会来了。”
怀化春沉吟,“啧”了一声,“没准。”
阚明瑞说:“可能蒲先生把一号和六号都牵制在晁都。”
白皓修按捺不住地要请战,面向怀化春,道:“怀将军,我知道不要增援是蒲先生的意思。但论对付无面者,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
阚明瑞赶紧打断:“你继承空间构术和崩玉理论,不容有失。要去也是我去,我主修雷系场力,可以助蒲先生一臂之力的。”
白皓修冲他飞了一记眼刀。
怀化春没吭声,蒲瑾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佩服,也挺悲哀的。现在当权的还不是他们怀府,保卫晁都不是他的职责,炸死茉雁府的人更不算坏事。
但的确,百姓何辜?
蒲瑾一生清白,也许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所以现在支援晁都是蒲瑾个人的行动和决定,怀化春即便要帮他,也不能出徽州的人。这两个编外的小子倒是合适,不过此行凶险,九死一生。
白皓修的思路拐了个弯,说:“青枫他们借此机会清洗审判镇,是不是在为日后大判官改组做准备?”
怀化春抬眼,有些意外,“嗯?”
白皓修再问:“所以化解这次袭击之后,我们还要堂堂正正地让夜柏府翻案,向世界彻底揭露敌人的嘴脸吧?”
“……”怀化春定定地瞧着他,讳莫如深。
白皓修说:“那此战追随蒲先生的,日后就是拯救晁都,心怀天下的英雄。”
怀化春当即站起身。白皓修热血沸腾地等待命令。
阚明瑞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但心想着什么急?等怀化春当了总督想提拔谁不行?白皓修体内的曲魂不宜受战斗的刺激吧?
——但难不成真的交给蒲瑾一人么?
阚明瑞犹豫不决的时候,怀化春拉开抽屉,把最后一枚崩玉交了出去,却道:“从你们走向蒲瑾的那一刻算起,就不再是我怀府的人。听蒲先生命令,相机行事,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阚明瑞一听自己也被捎带上,精神一震,但刚才想反对的就说不出来了。
白皓修正要接那崩玉,手上感知到一点阻力。
怀化春告诫道:“我们有你的搜神图,但你如果开了黑腔全世界乱跑,恐怕来不及救援。”
白皓修坚定地接过崩玉,行一礼,“多谢您费心了。”
他转身,和阚明瑞一前一后地离开。
怀化春坐下来抽两口烟杆,手有一点点抖,竟觉得自己老了点,笑两声摇摇头,“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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