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驻兵,成何体统?请收回兵符,让我们过去吧。”
霁慕琛的目光森然扫过他面上,又转向明城凌志,说道:“我们家这不肖子孙给您添了大麻烦,慕洲向您赔罪,请容我将竖子带去一旁管教。”
霁慕白紧紧攥着缰绳,心头酝酿着决裂的话。但只听明城凌志当仁不让地说:“霁慕公子是我亲自护送的重要证人,不能有半点闪失,在抵达审判镇之前,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霁慕琛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冷笑,拱手道:“是。”便不再多说了。
风萧索,平原上沙尘扫地,偶尔听见战马响鼻之声,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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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镇遥遥在望。
慕洲的三千枭卫果真一路跟来,却也无一例外地被挡在七十里开外的封锁线上。柳州的车马过去了,众人回头遥看,只见那三千人马横向拉长,像一道黑压压的城墙。
霁慕白心中冰凉,魂已经不在身上。因为这不是“一个人”叛族这么简单的事,他会变成怀化春的一把刀,等他在庭审上公开表态,那整个慕州都会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当中,堪称紧急事态,青鸾殿和霁慕霖会怎么办呢?
他的父母还在兰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一个这辈子都没理过事的女人……
“霁慕,霁慕?”阚明瑞喊他几声,“到了。”
霁慕白勒马停住,好生恍惚。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审判镇外的关口,四下里遍地焦土,是袁重国追击隆杰时流火燎原的痕迹。
有灵武者上前相迎,跟明城凌志交接,自此证人们就得由审判镇接管了。
玫敏心先下马车,岳修兵伸手要扶她一把,但她本能地往旁边缩,看着就像是怕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岳修兵是要脸皮的,袖手不理。但转眼见玫敏心背过身,又把白皓修从车里搀下来,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阚明瑞和霁慕白朝这边聚拢,几个证人站在一起,岳修兵冷冷地走开几步,但注意力仍不离玫敏心。她感知迟钝没察觉,白皓修可不一样,视线回扫而过,两相不悦。
“你别多想了,”阚明瑞见霁慕白还在一旁自闭,宽慰道:“我看你舅舅也就是装装样子。”
霁慕白神不守舍的说:“我知道。”
阚明瑞张张嘴……把一个外行人的分析咽下去了。
这时有人靠近,拿来担架。白皓修有点尴尬,犹豫着想自己走。
玫敏心劝道:“听说里面很大的,要走好久,你还是别逞强了。”
阚明瑞更直白,“这种时候就得卖惨,伤得越重越好办保外就医。”
白皓修:“……”
玫敏心便扶他躺上去,白皓修不用看都知道岳修兵的眼神跟剜刀一样,心想这人心胸太狭隘,却在柳州身居高位,不是好事。
说话间,审判镇的城门终于开了,一位高级判官模样的人物带了人手出来,跟明城凌志客气几句,便要接收白皓修他们。只见三名差役朝走来,手中端着铁盘,上面躺了四根锁灵针。
明城凌志在那边指了指白皓修,跟那判官吩咐道:“那个就不用了,最好还得有医官随时待命。”
那判官了然,点点头,只锁了阚明瑞、霁慕白、玫敏心三个,最后跟明城凌志通告接收,将他们带了进去。
那日是六月十三,晴空朗照。昨天上午,袁重国薨逝!怀化春不是代理总督了,只不过还没举行仪式。
审判镇第七监狱被隆杰整个撞毁,虽经修缮,但仍是难掩灾后颓废之态。路上人们匆匆而过,面露凄苦之色。
白皓修被人抬着路过一重重建筑,周围人暗地里指指点点,多半是黑白双拼的头发太显眼了。而他再也听不清楚人们说的什么,只感觉是一片嗡嗡嗡的杂音,久违了,有种“难得糊涂”的感觉。
这一刻,才真正是白皓修叛离柳州之后,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场迟来了两年的审判,汇集静灵界乃至于全北陆的目光,白皓修所代表的也不再是自己,而是怀府一党的关键利害。
以这种形式“归来”,是造化弄人,天意难测,还是蒲瑾口中“人之所欲”导致的必然呢?
白皓修闭着眼挡住头顶的日光,在眼帘上映出一团惨白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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