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虓发现自从钦差进城,这院子里的人就呼啦啦地往外跑。文禄昭没出去,但脸色比之前更凝重,坐立难安,一个字也不冒了。
玉奇国作为圣炎和静灵界之间的缓冲带,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那些有心造反的聚集到这里来,让玉奇国主难以自处,少不得要关闭一些与静灵界的贸易往来。不过关哪条道他都肉痛,明城凌志这些年让他赚了多少钱啊?
阿虓跑这边来,也是想查查柳州这些年的黑市生意。不过他来没多久,让文禄昭撞了个正着,然后就跑不掉了!此时看到文禄昭的急迫之相,阿虓幸灾乐祸地问:“哎,不是要封城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文禄昭不理睬他。
阿虓想了想,“当年的郑家,现在的苏记,都是岳修兵在管。看来底下的事,我爹还是没兜住?”
文禄昭心里烦躁,忍不住问了句:“阿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阿虓反问:“什么时候?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文禄昭竟被噎了一下。
因为他确实知道的不多。
“撞上我纯粹是你运气。”阿虓数落着:“想立功想昏头了。也不问问自己,我爹要是真想抓我回去,就我这三脚猫功夫能跑得出边境吗?”
文禄昭一怔,脸色苍白如纸,喃喃道:“那这么说,大都护刻意送你出来避难。”
阿虓冷哼一声,双手放在脑后,坐得四仰八叉。
——是,也不全对。
明城凌志给他送出来,但他也跑。现在原来的那拨暗卫找不到他,不过很快也会知道他和文禄昭在一起了。
外面下起雨来。
阿虓着看院子里被骤雨掀起的朦胧水雾,想起八年前一个失眠的雨夜。
那天他翻来覆去的,憋了泡尿,在屋子背后撒到了雨中。突然听到围墙处传来重物落地之声,砸进草笼,吓得他一抖,猛然回头。
那片草笼抖动起来。
阿虓赶忙藏在柱子背后,像小猫一样,见草笼中爬出个黑影,长身直立,是个人!
——抓刺客!
这三个字在阿虓的脑子里狂响,但他一个小孩儿,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尽力闭上自己的小嘴,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人。
刺客受伤了,站得不直,一瘸一拐地走出几步,腿上流下的血水被大雨冲刷着。但他好像很熟悉这院子,身子往前一冲,瞬步将他带到院门口,到花园那边去了,直通明城凌志的住处。
阿虓忙不迭跑回房里,抓起所有下人,叫他们通知侍卫,保护老爷!
明城府的护院手忙脚乱地开始行动。如阿虓所愿,警笛长嘶,结界全开,灯火透亮。侍卫们一部分展开搜查,一部分涌到明城凌志睡觉的地方。
卫士长来到那刺客闯入处查看,脚印和血气尚在,但结界居然没有破损!以为是自己这边失职,大感奇怪。
“你看你看!”阿虓冒雨跟着来,既兴奋又害怕,“我没说错吧?”
说着便听花园那边传来一阵喊杀声,人们大叫:“在这儿!”“抓到了!”“大胆!”
卫士长把阿虓抱着塞回房里,叫人们看住了,掉头离去。
“少爷少爷,”大他四岁的风宁惊奇地问:“真的有刺客?”
阿虓觉得自己今天立了大功,手舞足蹈地跟风宁说刺客的样子,直接给形容成了一道青面獠牙的鬼影。
没一会儿,卫士长回来了。
“我爹怎么样?”阿虓冲过来仰着小脸问。
卫士长的神色有些僵硬,说:“老爷没事,你放心睡吧。”
阿虓就往外跑,“我要去看我爹。”
卫士长一把抓住他,“别去,好好睡觉。”
“干嘛?”阿虓跟卫士长僵持着,退开两步,“为什么不能去?”
卫士长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说了什么,阿虓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卫士长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明城凌志说他母亲生病,回家尽孝去了。
那阵子阿虓觉得明城府变得有点陌生,侍卫们也有些沉郁。几年后他才明白,那个“刺客”就是岳修兵,而卫士长当时出手重了些,打断了他的腿。
至于岳修兵在帮明城凌志做什么,阿虓永远也不会知道全部,只是类似卫士长的事件几乎伴着他成长。他零零散散地去了解,本也不好过问,但直到玫敏心死后还被许给岳修兵,他再也不想忍了。
不过小小年纪,阿虓能做什么呢?若非明城凌志在背后操盘,岳修兵不可能就那么简单地死在他手里。
……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文禄昭也憋得慌,忍不住说:“我只知道和暹罗堂有关。大都护为什么非要杀岳将军,他死前又做了什么?”
阿虓冷笑,“你以为暹罗堂是干嘛的?单纯一个杀手组织吗?”
文禄昭侧目,屏息静立。
他只知道,那伙人二十多年前绑了阿虓的亲姐,害的她一病十年,母亲也郁郁而终。明城凌志和这些人合伙敛财,早让阿虓恨得牙痒。
阿虓语出惊人:“他们背后,是月露朝遗族。”
文禄昭震惊,“什么?”
——月露朝,琾氏之前的,圣炎诸侯王!
阿虓说:“暹罗堂现在是一支复国军,我爹提供的可不仅仅是商路哦。”
文禄昭不敢相信,“还有军火?”
阿虓煞有介事地说:“还帮他们藏在柳州呢!这部分岳修兵参与得很多,死前要报复我爹,把复国军的消息放出去啦!这回要是让圣炎的皇帝钦差抓到把柄,你看我爹怎么跟总督大人交代。”
文禄昭耳边天雷滚滚,摇摇欲坠,满脑袋都是三个字——完蛋了。
这下完蛋了!
突然,文禄昭耳根一跳,转身冲进了院里。
阿虓一看,是探子回来了?
只见那人在文禄昭耳边说了几句,文禄昭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怎么了?”阿虓出来,凛然顾盼,很有领导者的范儿。
文禄昭略一犹豫,回望说:“暹罗堂飞都分舵,被朝廷钦差剿了!”
阿虓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面上强作镇定,两手一摊,“哈,我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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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枳丽儿惊恐地大叫:“你放过他!”
琾明溪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眼神压迫,把奄奄一息的龙啸野推开了。
这里是城郊一家孤零零的农户,原主人正安详地睡在堂屋,卧室被琾明溪霸占了,布置束耳咒。总结经验:女人永远比男人心软,威胁要挑好对象。
不过琾明溪也没搞得满地是血,就是不同程度的钻心咒,让龙啸野生不如死。
枳丽儿哭骂道:“我一个弱女子,你给别人上刑,威胁我算什么手段?天潢贵胄这么没下限的吗?”
琾明溪:“……”
枳丽儿哭了一会儿,见龙啸野似乎缓了过来,才交代说:“我们,我们是……暹罗堂,飞都分舵的,抓您……您……”
琾明溪早知暴露了,心如死灰,“我母亲呢?”
枳丽儿苦道:“就是送到据点去了呀。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没人敢怠慢她的,舵主也就是想请您去一趟。”
琾明溪沉声问:“就派你们两个三脚猫?”
枳丽儿委屈,“那不是江湖人,有眼不识泰山……”
琾明溪可不信,喝道:“再江湖也不敢小瞧白血之脉!你敢糊弄我。”说着手往龙啸野那边一伸。
枳丽儿立马大叫:“不,不要!我说的是真的啊!不动手就怕您跑了,现在我们也不敢到处活动。我们这里之前出了大事,有人泄密,分舵主想要将功补过嘛。”说得语无伦次,眼泪簌簌直落。
琾明溪琢磨了一下她的意思,有点迷糊。
枳丽儿又说:“而且本来,我们也不是去盯着你……”
“!”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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