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之前的“掠夺”,除了琾明溪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可现在二十七座骑士轮数量未减,说明掠夺也没成功。
——那白皓修到底怎么回事?
他脑袋乱麻麻,心里空落落的。再把苍郜的消息调出来琢磨,压着强烈的不安,乾坤搬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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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阁改建成未来的太子府,有专人看守,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出现,全体吓了一跳。
琾彬洲叫他们拿便服来换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门,背后跟着两个紧张压抑的侍卫。
走着走着,他有点恐慌,感觉像吹过了一阵骤雨,他借圣杯之威压住的所有隐患要开始疯长了,变成一大片有毒的菌类。这段时间,人们和他,自发地营造出虚假繁荣的表现,可背地里,人人唱衰,鸡飞狗跳。
这会儿越是靠近皇宫,琾彬洲就越是抵触。那朱红色的宫墙连阴影的面积都是那么巨大、宏伟、压迫,让人没法正常呼吸。甫进宫门,圣骑士尤冲跑过来,诚惶诚恐地说:“皇上,庆贵妃宫里的令牌被盗,皇后不见了……”
琾彬洲站定,身上阴森森地冒着黑气!
尤冲的小心脏跳个不停,硬着头皮说:“凤阙宫的宫女说,皇后娘娘酉正去看过太后,然后就一直没有回去。庆贵妃正在查呢,看谁偷了肖公公令牌。”
琾彬洲寒声问:“出宫令牌都是贴身之物,这肖公公会不知道?”
尤冲不敢讲,说:“他……投井自尽了。”
琾彬洲大步往太清宫去,“去翎关宫把皇后的灵子样本取来!”
尤冲领命:“是。”
琾彬洲心想酉正,快两个时辰了,封锁王都可能为时已晚。翎关宫是天网系统的枢纽,里面存了所有人宫人的灵子样本和魂魄信息,他可以废点功夫,现捏一个追踪令。飒铃再快也不可能一晚上就跑回乌昆。
——除非白皓修来过?
琾彬洲身上似有一层寒冰烈焰,直教路牌的宫女太监匍匐在地,噤若寒蝉。他先回御书房召内阁大臣,准备说苍郜的事。既然飒铃跑了,乌昆大概要和苍郜联合出兵,自己在西线布置的十万兵马可能不太够。
——万一白皓修没死?
这个念头冷不丁冒出来,琾彬洲恨不得给自己一下!活像是脑子里住进了一只妖怪,时不时就要讲可怕的话。
——时间能在这个时候停住吗?
他太不想面对后面的事了。
这大半年,琾彬洲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堵千疮百孔的墙,有些细小的漏缝他没有精力,也永远不能全部堵上。而自己“施恩”,下面的人却趁机作乱!都有哪些人可疑他知道,可太散了,往上捋又要揪出多少人?难不成要在战前发起这样一场内部大清洗么?
静灵界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场动乱呢?
要是白皓修真的没死,骑士誓言缚也不存在了,谁能阻止他开着空间跳跃过来为所欲为?
“……”
琾彬洲两眼发直,站定望着窗外,虚汗淋漓!
——我怎么会想到骑士誓言缚能解呢?
这太可怕了。
……
不一会儿,尤冲把飒铃的灵子样本拿来了,还有追踪用的法器。
琾彬洲赶紧就在御书房把追踪令做出来,哪儿也不想去,等着内阁大臣们,共十八人,正从家里飞奔赶来。
“你和王彦冰领兵去追。”琾彬洲看飒铃的坐标,还没出公岭,恨道:“不用跟皇后讲理,活着带回来就是。”
尤冲拿了追踪令,领命而去。
琾彬洲再叫御前侍卫:“传令刑部尚书亲自督办,乌昆、灵能署、静灵界留邸的,全部扣押!五品以上的押入天牢候审。”
御前侍卫一愣,“是!”
看着他转身离开,琾彬洲不断喘着气,用谪仙灵络叫自己冷静。
这个时间度日如年。
终于,内阁大臣们先后赶到,不过都要去奏办处集合才能到御书房来一起觐见,所以不存在谁跑得慢谁就晚点进去的情况。
于是门口执勤的人觉得好奇怪,只来了十一个吗?
——有人告假?
七人集体告假?还是皇帝夜间急召,就有点诡异了吧?
太监捏着嗓子叫他们进去,这十一人也是直把心提了起来,弓腰驼背地往里走,来到御前行礼,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果然琾彬洲脸色铁青地问:“其他人呢?”
大臣们面面相觑,觉得实在轮不到自己回答。
琾彬洲一掌拍碎了桌案,吓得满屋的人全部跪下,噤若寒蝉。
这下苍郜的事没法说了!琾彬洲立刻命龙启军都统去拿这些没来的,同时乾纲独断,往西境增兵十万,痛打乌昆!
他们很快发现那七个内阁大臣,包括甄无忌在内的五个失踪,另外两个在家被暗杀了!然后又查王都四门的出入记录,抓今晚执勤的官员,结果几乎每召一拨人,就会发现几个不见的!
琾彬洲惊觉这是一场以飒铃为首的集体出逃!跑掉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已经执行过灵源转换了,即便对他们使用圣别,他们还有新开发的力量,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吗?
而乌昆、灵能署和静灵界留邸的,更是跑得没影!刑部尚书扑了个空。那些人甚至不是魂师,也不录入天网系统,可能是跑了,也可能是被静灵界的暗卫藏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琾彬洲等初步的失踪人员名单,禁军和龙启军抓人的警锣声响个不休,闹得人心惶惶,一团乱麻。
旁观者纷纷揣测是谁在掩护这场出逃?是哪些树大根深的权贵宗亲要这样看皇帝的笑话?同时乌昆和苍郜还联合造反,那对静灵界的军事部署还搞吗?
天亮之后,所有人都会明晃晃地看着,琾彬洲一夜之间,声名扫地。
……
他坐在神启殿的石阶下,低着头搓自己满手的汗,想到一个人……想到阿垚没有走。这就像一根布满毒刺的救生索,究竟是他最后的希望,还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等待着要给他最后一击呢?
琾彬洲低着头,嘴唇嚅嗫,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这大半年当了皇帝,他都在做些什么呢?当琾明溪的消息出现时,怎么没想到这对静灵界也是强刺激?怎么就没想到静灵界也会愤怒地放手一搏?而他们应激、出手,自己居然就抵挡不了?
——他们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
琾彬洲双手插进头发里,喘个不停,终于叫侍从去抓阿垚!彼时圣杯的气息浮动着,如血雨腥风中一头巨兽的挣动和喘息。
在这样的氛围里,温宁宫,天蚕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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