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步入殿内落座。
魏怀英皱眉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赢启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愤然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个陶商那笨蛋搞出来的祸端。他指使徐半夏去回春堂生事滋扰,哪知徐半夏反被江羽一顿臭骂,颜面尽失,一败涂地。”
“结果陶商这厮今晚又找上门来,鼓动本宫进一步对付江羽,并提议动用江湖势力向回春堂施压。我们正在商量对策之际,父皇突然宣召我进宫。”
“谁知刚踏入宫门,就被父皇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罚闭关反省半月。魏先生,如今对我东宫而言,形势极为不利啊!”
魏怀英闻听此言,脸色骤变,眉头紧锁。
身为皇子,岂能不承受世间讥讽?然而,对于东宫而言,被赐令静心修炼反省,此乃皇家对他的不满昭然若揭。
朝廷之中必会因此举而暗潮汹涌。
魏元清沉声说道:“本来皇子在朝中便受到诸多束缚,雍亲王更是步步紧逼,不断排挤,使皇子陷入极其不利之地。现今又被赐令静心修炼反省,雍亲王那边恐怕会借此机会发难,进一步削弱皇子的势力。”
嬴渊紧握双拳,冷声道:“世人皆称父皇睿智神通,但我却看不清他何以睿智神通。对我这位皇子,他严厉苛刻,甚至扶持嬴祯针对我,制衡于我。我在何处享受到了作为皇子应有的权威?实在可恨!”
魏元清忙劝诫道:“殿下请慎言。”
“慎言?”
嬴渊目光凌厉,愤慨地反驳:“我还需如何慎言?有时,我真的想直接反了。毕竟我大秦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揭竿而起之人。”
“殿下,慎言!”
魏元清目光炯炯,严肃地喝止道:“殿下当前处境如此,再提这些已无意义。目前首要之事是如何应对。江尘那里不能再招惹,否则必将引来天子震怒。江尘乃夏国仙门高徒,天子定会重用,我们应尽力与其交好。”
嬴渊沉吟片刻,道:“想要与他交好,绝非易事。倘若我登基为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江尘,斩其满门以泄心头之恨。”
魏元清拧眉,觉得嬴渊此举稍显失态,慌了方寸。
待嬴渊一番宣泄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语气深沉地道:“魏先生,你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即便闭关修炼,也要考虑应对之策。”
魏元清松了一口气,至少嬴渊还保留了几分理智。他回答道:“殿下,想要令天子息怒,唯有与江尘缓和关系,化解矛盾。一旦天子得知殿下与江尘关系转好,自会对殿下有所赞赏。无论殿下的心中有多少愤怒,有多少不甘,此刻都只能尝试亲近江尘。”
嬴渊紧握又松开拳头,沉声道:“魏先生,你说该如何接近他?”
魏元清建议道:“虽天子命殿下闭关修炼,但却并未禁止殿下接待宾客。微臣明日清晨将亲自前往江府,拜会江尘,并邀请他前来东宫做客。一方面,殿下可以设宴答谢江尘此前击败燕长歌的事迹;另一方面,则主动聘请他入东宫效力。”
嬴渊点头赞同:“好,那就依先生之计,辛苦先生了。”
魏元清回道:“微臣告退。”
“去吧。”
嬴渊点头示意。
魏元清躬身行一礼后,这才退出而去。
尽管赢渊脸上仍带着愤怒的神情,对于江尘给他带来的屈辱无比愤慨。但此刻,他只能暂时隐忍,假意向江尘示好,以此向父皇表明他并非要对付江尘,而是要重用江尘。
……
雍王府,位于离东宫不远之处,此乃雍王嬴祯的修炼居所。此刻,在雍王府的大殿之内,却是一派祥瑞之气环绕,众多仙乐舞姬翩翩起舞,两侧则坐满了饮酒作诗、谈论天地大道的修士与才子,形成一幅繁华而逍遥的画面。
嬴祯略显富态的面庞上,却透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对于嬴祯而言,他亟需拉拢的正是这些文人修士,使他们成为自己修行路上的助力。
正当嬴祯与众修士举杯共饮之际,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自大殿之外传来。
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步入其中,歌姬们纷纷避让,大殿内的欢声笑语也随之戛然而止。只见他袍袖一挥,脸色严峻,喝道:“深夜之时,何故举办这般宴席?都散了吧。”
群贤雅士闻声纷纷离去,大殿内仅剩老者与嬴祯二人相对而立。
面对这位老者,嬴祯不禁有些敬畏,无奈叹道:“恩师,何苦如此?弟子好不容易与这些士人修士建立起情谊,却又让您给搅散了。”
这位老者名为周建安,不仅是雍王府的府丞,更是嬴祯的授业恩师,对雍王府忠心耿耿。正是因为有了周建安的运筹帷幄,雍王府才能拥有今日的地位。也因此,即便周建安行事果敢无所顾忌,嬴祯对他也有诸多包容。
周建安面色肃然,告诫道:“殿下,笼络修士固然重要,然而整日与他们饮酒论道,虚度光阴,实为修行之大忌。”
尽管心中并不完全赞同,但嬴祯依然觉得与那些修士交往颇有裨益,也乐在其中。他转移话题,问道:“恩师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嬴祯接着说道:“刚刚接到宫廷秘报,陛下连夜传唤太子,并当面训斥,还勒令太子闭关反思半月。”
“啊!”
听闻此言,嬴祯不禁惊呼出声,满脸惊讶之情难以掩饰。原来他雍王府一门一直试图挑拨东宫,此事已获陛下默许,但又在一定范围内把控,想扳倒太子几乎已是难如登天。然而未曾料到,这次竟然是陛下主动发难,不仅亲自训斥太子,更下令让太子闭门思过半月。
这消息实在令人震惊,同时也让人心生不解。
嬴祯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周建安答道:“具体情况,老臣已派人暗中调查一番,乃是太子门下的陶商,因其眼热江羽掌门的回春堂每日灵石滚滚而来,便指派徐半夏前去捣乱,企图借此机会将回春堂据为己有。”
“怎知陶商此举非但未能成功,反而吃了败仗,连累东宫尚未得到任何利益,朝廷还未有任何动作,陛下便果断出手,连夜召太子入宫训斥。如今陶商已被囚禁,陶家满门被抄,流放到西域边陲;而太子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嬴祯闻言,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感叹不已:“真是雷霆手段啊!”
震惊过后,嬴祯肥硕的脸上又浮现出欣喜之色,笑意盈盈地道:“恩师,既然太子被勒令闭关思过,这对于我等而言便是良机,我们应趁此时机,进一步夺取太子手中的权柄。”
周建安神情肃然道:“殿下,皇储被勒令闭关反省,的确是一桩幸事。然而对于我们而言,这只是初步之举,远未触及核心。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皇储,而在于江羽。”
“此番事件足以表明,江羽此人,在陛下心中占据极重的地位。故老臣以为,应当笼络江羽,将其纳入雍王府的势力之中,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决策。”
周建安又言:“敬请殿下慎思明断。”
赢祯摇头道:“恩师,江羽确有过人之处,但他抵达秦国都城咸阳后,却不曾前来拜见本王。天下皆知本王礼贤下士,众多士子纷纷登门求见并表示愿效力。
然而江羽却孤高清傲,未曾屈尊来访。
尤其是江羽这般人物,在夏国已被定性为叛逆,并与夏国结下了深仇大恨。像他这样的身世之人,纵然拥有才学,也难免私心作祟,容易滥用权力。
加之夏国士人向来自视甚高,轻视我秦国士子,而本王对他们一向抱有成见。因此,本王认为将江羽引入雍王府,恐怕会对府内的士子风气产生不良影响。
拉拢之事,实不宜行。”
赢祯挥动衣袖,坚定地说道:“江羽虽有些许才情,却年仅二十余岁,如此年纪轻轻之人,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周建安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愣。
这是何等理由?
周建安细细观察了赢祯一番,瞬间领悟其中缘由。
原来在秦国,赢祯一直以才情出众着称,受到朝廷内外的赞誉。可自从江羽来到咸阳之后,朝野上下对他的称赞之声已盖过了赢祯,这让赢祯感到了嫉妒。
周建安深知赢祯为人,此刻的情形必然是因嫉妒所致。
于是他深深叹了口气,规劝道:“殿下,请您切勿因一时情绪行事。”
赢祯回答:“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江羽来到我国秦国,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清高的姿态,实在让本王难以接受。恩师,此事无需再议,暂且静观其变吧。”
周建安闻声,心中连连叹息。
赢祯固然优秀,但却太过自负,心胸狭隘。
正当周建安还想继续劝说时,赢祯打断了他的话:“恩师,当前首要之事并非江羽,而是要趁皇储被勒令闭关反省之际,进一步巩固并扩大我们的权势。这才是最为紧要的。”
“老臣明白,谨遵殿下的旨意。”
周建安领命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大厅。
留下赢祯独自一人坐在厅堂之中,暗自欣喜不已,那略微臃肿的面庞上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皇储,恐怕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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