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见到了与秦凤截然相反的笔锋。
谢风雨肃然起敬,正色道:“先生,你可知你这一路走了五年?这是去年的题目,去年若是先生在,二甲必有先生。下次科举,要三年后了。除非开恩科,但最近没仗打,也没什么喜事,风不调雨不顺,没有开恩科的借口。”
谢风雨一张嘴,就是一大串话。
章回道:“我走得慢,走到了就行,三年等得。”
章回是个老实的,话不多。
谢风雨问:“先生在京城,可有谋生之法?”
章回直言不讳:“抄书,帮人写文章。但我的文章似乎喜欢的人不多,故而一路上勉强糊口。”
他不遮遮掩掩,倒是个磊落的人。
谢风雨心里有谱,道:“我府上缺一西席,不知先生可愿?”
章回就这样住下,倾力教导谢风雨三年,考中进士后,章回不顾挽留离开京城。
“晋侯,这世上还有京城之外的地方,有更需要我的地方。”
……
章回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本就是个老头,走的时候更老了。
最开始谢风雨还能在任命的文书里找到章回的名字,到后来已是查无此人。派人去寻,章回说要游山玩水,了度残生。
谢风雨没法子拦,让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过去,只能由他去了。
再往后,谢风雨事情很多。
先是谢行云偷了个小孩儿,养了几天。后来他成了那小孩儿的先生。
谢风雨没教过人,便按照章回教他的方式,教这位储君。
有时候谢风雨怀疑谢皎是不是脑子不好,要不然怎么总是教不会?每当他说起这个,就会被谢行云揍一顿。
后来,谢行云弑兄当了皇帝,他的学生失踪了。
谢风雨有满腔怨怼,却只能以王朝为重。
他与谢行云渐行渐远,那股子怨念,成了在朝堂上怼天怼地的底气。
他谢风雨为臣,是大景的臣子,而非谢行云的臣子。
谢风雨不与人为伍,不屑与人为伍。
他不惧骂人,也不怕被人骂。
……
学生找回来了。
谢风雨曾认真想过,要不要把谢行云干掉。如果要死一个,最好是谢行云。
谢风雨很纠结。
一面是为臣子的本分,一面是自己的高徒。
但这不影响他怼天怼地阴阳怪气骂皇帝。
旁人都说谢风雨蹦跶不了几天,可谢风雨自己知道,他胸中有口气。这口气从章回身上,移到了自己身上。
后来,他的学生登基了。
谢风雨继续怼天怼地,朝堂上指着鼻子骂人。
新帝看人带着三分笑,软得像个馒头,负责唱白脸。他谢风雨,就是唱黑脸的那个。那些眼睛当摆设,鼻孔看人的废物,完全不知,背地里谢皎才是那个杀戮果断的人。
他们竟觉得几岁就跟着人上山猎虎的储君,是个面团性子。
何其可笑。
秦凤就是他学生杀的!快哉!
朝臣震惊于谢风雨的大胆,屡屡咆哮朝堂。只有谢风雨知道,这是他身为言官的职责。
再往后,谢风雨仍旧不知章回如今在何处。
……
不知章回会死在何处。
……
无论何处,总归是他大景领土。
……
“师父啊,你若晚生三十年,这朝堂定有你一席之地。我道也可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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