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转头一看,乐了。
“王叔,是我啊唐昊。”
村委们定睛直勾勾看了他许久,村支书王德才猛地一拍大腿,惊喜地喊。
“这不是唐家的幺儿么,十多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
“阿昊,来见见爷叔们。”
莲花村就这点地,当年村里修路,上头发拆迁补贴款,有几户人家拆迁分家后迁出了村子,唐家户就是其中之一。
唐昊在莲花村长大,钓虾摸螺蛳,和村里皮大王逗鸡追鸭,然后被大头鹅一顿唆拉从村头啄到村尾,这都是回不去的快乐童年。
唐家爷爷当年在村里做烧大席的掌勺,但父亲没有继承家业,而是在90年代下海经商,开了家饭馆。等传到唐昊这,他会烧菜,但手艺肯定不及爷爷当年。
村里乡亲多少也打听到唐家混得不如意。
饭馆破产倒闭,欠债,背了好高的债务……
人就是这样,混的好,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攀交情。但如果混得不好,至亲都避之不及。
唐家背债后,过去逢年过节走访的村里亲戚,再也没来打过照面。
所以村委们看唐昊的眼神都带着惋惜,十分复杂。
村支书王德递出华子的手顿了顿,尴尬地停在半空,又赶紧把华子插回了兜里。
这些细节都没逃过唐昊的眼睛。
他低头自嘲笑了笑。这几年还债路上的摸爬滚打,让他见识了不少人情冷暖。
这些算不上什么。
村委李婶是个心直口快的。
“老王,你不是想问阿昊在哪里学的厨么。”
“咱大后天村里就要张罗王叔的六十大寿生日宴,这不有现成的厨子么。”
唐昊抬起眼。
村支书王德更尴尬了,他道。
“哪里啊,阿昊他爷爷主勺时候都40多了,村里有点名气的掌勺师傅都得四十五往上。”
“现在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烧大席,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把自己家里笑死?”
唐昊太年轻了,他没法请唐昊烧大席。
但更深的原因是,唐家饭馆倒闭破产,被传是因为经营不善,口味无法留住客人。
农村办红白喜事很讲究,主家要是请了个厨艺不好的掌勺,做的菜不地道口味不佳,乡亲们会私底下吐槽主家,而且嚼舌根能传得很远。谁家做主家的,能承受乡里乡外的唾沫星子?
烧大席做菜,烧的不是菜品,还是人情世故。
村支书王德离开前,还是关照了唐昊一句。
“阿昊啊,我打小看着你长大,这几年你也过得不容易。”
“这样,这两天村里后山有旅游团,张家饭馆的主勺在山顶农家乐门口做大锅饭,你去看看,学学艺。那路你三轮车不好走,坐牛车上去就行。”
“多谢王叔,我开电动车过去。”
他嘱咐唐昊可以去学艺,张家饭馆在莲花村镇也是远近闻名的饭馆子。主勺陶老,正是和老陈搓麻将干仗的老师傅,是农家宴席口碑最好的烧大席掌勺。
他把消息带给唐昊,也是想要帮衬他一把的意思。
如果唐昊能被掌勺陶老看中,作为帮厨学艺几年,对他也有大大的好处,总好过走街串巷风吹雨打地做流动摊。
唐昊谢过村支书王德,村委,蹬上电动三轮车转身离开。
……
他离开后,村委们都露出遗憾惋惜的表情。
“多好的孩子,可惜了,没能继承他爷爷的烧大席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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