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倾洒大地时,侍卫将废后服毒自尽的消息,同步送到了承华殿和东宫。
谢绥短暂沉默一瞬。
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
而东宫中,墨九将消息递进大殿时,谢临珩执笔的手凝滞一刹。
他抬眼,漆黑的眸,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可有说什么?”
墨九低头,“娘娘……姚氏说,身为母亲,她对不起殿下。”
谢临珩下颌微微绷紧。
他什么都没再说,眼皮垂下,朱笔在奏折上落在未写完的字,“下去吧。”
墨九颔首,“属下告退。”
深夜。
处理完所有政事的谢临珩,孤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浓墨的夜色良久,最后折身去了侧殿,在一柜格深处,拿出了一个从未被打开的匣子。
里面是一个虎头铃铛。
一个被随手赠予、不具有任何幼年欢乐回忆的虎头铃铛。
同时也是,那么多年,姚琦玉给他的,唯一一件幼年玩物。
那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一年冬天。
她发现掐他拧他都不能让他哭后,静静看他一会儿,改了策略,随手在一旁侍女手中拿了一个虎头铃铛,递到他面前,脸上挂着笑,诱哄般,晃着那铃铛,看着他说:
“临珩,母亲跟你做个交易,你哭一哭,把你父亲引来,母亲就陪你玩铃铛,如何?”
谢临珩已经不太记得,那个时候他自己的心情。
只记得,他定定看了看面前的铃铛,又看了看难得对自己露出片刻温情的母亲,鬼使神差的,他伸手去接。
然而手刚伸到一半,院中下人突然来报,谢绥来了后院。
听着下人这句话,姚琦玉愣了一瞬。
随即快速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铃铛,像随手丢垃圾一样,嫌弃地塞进了他手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房门。
这个铃铛,只是她偶然之下想出的达成她目的的手段。
正如他这个人。
以及他的出生。
只是她博取夫君宠爱的手段而已。
在她眼里,他从来不是与她有着血脉相连的孩子,只是她争宠的一个工具,一个牺牲品。
那天,她从外面回来后,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个铃铛。
就仿佛,这个被人施以利用心理的铃铛从来不曾存在过。
记忆回拢,谢临珩垂目看着手中的虎头铃铛,轻晃了一下。
听着这道,深埋于记忆深处,被时光覆盖的叮当声音。
合上匣子,谢临珩带着它出了侧殿。
踏出殿门,他喊来外面值守的墨九。
将铃铛交给他。
“把它放在母亲身旁,当作葬品,一同葬了吧。”
墨九双手接过。
—
行宫中。
谢清月得知姚琦玉自缢的消息,哭闹着要见谢绥,要取消与林家的婚事,可她将行宫闹得快要天翻地覆,谢绥也没有收回赐婚圣旨。
又是三天过去。
宫中平静下来。
除了朝堂近日似越发繁忙,后宫已逐渐清静。
司沅的身体在太医院所有太医日以继夜的调理下好转不少。
至少,醒来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
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虞听晚日日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
连带着同样忧心的谢绥也频繁往霁芳宫跑。
至于谢临珩,则是前朝后宫两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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