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梁微宁哽住,强忍泪意扭过脸去,胸口像沉了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痛到几近窒息,“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完整一句,似乎耗尽生平所有力气。
也在下秒,周遭空气倏然凝固。
男人无声注视中,她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漫出来。明显可感,握在腰间的那只大手,正以克制到极致的速度,慢慢收紧。
“什么叫算了。”语气温缓沉敛,陈敬渊锁住她柔和眉眼,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暴风雨前,总会经历一段漫长平静。
但,如坠冰窖的气息骗不了人。
封闭的后座空间,小姑娘轻颤着闭上眸,“先生说得对,我对待感情的态度,从不走心,不主动,不争取。我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先生的爱。半年不算太久,您及时止损,好吗。”
半年不算太久。
及时止损。
陈敬渊轻笑,眼神仿佛覆上一层寒霜。
这就是那本手账,条条框框记录下来的最终目的,无时无刻,都在准备着,跟他一拍两散,将财物原封不动归还。
下猛药,没逼出她的真心,倒换来一句‘算了’。
刚才言辞凿凿,说她是受害者。
好一个受害者。
刀刀割心,杀人不见血。
两指掐住女孩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陈敬渊气息逼拢,冷嗓压出最后一句,“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配,你告诉我,谁配。亦或者,从始至终,愿意让你全心全意投入感情的,实则另有其人。”
直到此时此刻,陈先生仍在审视和判断,她心里装的是谁。
看吧。
这就是她的报应。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
每多待一秒,梁微宁都觉得像受凌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搁在扶手箱上的手机响,徐特助闪进电话,仅两声就挂断。
提醒陈先生,该出发去机场了。
炎炎夏日,临近下午五点,艳阳晴空骤变,一瞬息乌云压城风雨欲来。
公寓楼下,排排景观树被大风吹得摇晃摆动不止,像会随时承受不住风力,而被拦腰折断。
站立风中,徐昼刚收回手机,再抬头望去,便看到小姑娘纤瘦身影自后座下来,抹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向公寓楼。
连忙按灭烟头。
什么情况。
原本以为聊得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和司机相视一眼,两人快步朝停车位置走去。
外面狂风大作,车厢里冷气十足,徐昼坐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将视线落于中央后视镜。
后座男人面容平静靠着椅背,一手搭在叠腿的膝上,正阖目养神。
若非气场低寒,真会误认一切相安无事。
车子启动,徐徐驶离缦合公寓区。
前排,司机和特助,大气不敢喘。
一路肃静沉寂,偶有工作汇报,徐昼也尽量避开敏感内容。
比如,医疗康复线的最新财报出炉,盈利数据很漂亮。
又比如,人力资源部与市场部联合发函,邮件里毫不掩饰对总负责人的赞赏与推举,字里行间,都希望陈先生能够破格给梁秘书升职。
据说,两个部门总监,都曾受过小姑娘的恩惠。
具体是什么恩惠,不得而知。
联名邮件真心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
但必须承认,小姑娘这波人心,笼络地极好。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不是谈升职的时候。徐昼想,待寻得最佳时机,这些信息务必要递交到先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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