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拿着换洗衣物去卫生间洗漱。
水温很烫,应该是妈妈洗碗时调了热水器温度,刚刚没头没尾地争吵,她不想低头喊妈妈去调,只得将就一下快速冲完。
老房子并不隔音,去厨房必定路过卫生间的门,她听见妈妈拿着铝制簸箕在厨房抖动垃圾的声音。
没过多久,水温便降至正常温度。
苏裕没有去深究,究竟是皮肤适应了水温,还是有人调动了热水器温度。
收拾好自己,刚好十一点过,苏妈妈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打着一件咖色毛衣。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毛衣针下的半成品,看不出来是女款还是男款。
客厅的气氛依旧很怪异,她向来不太习惯和妈妈独处,想靠近又靠不近的感觉,让人倍受煎熬。
何况这次又离家小半年,俩人关系又生疏了一些。
装作若无其事回房,从书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相册,坐在书桌前就着台灯,翻阅起来。
一张接着一张,都是小时候的照片,从牙牙学语,到奶奶过世前的团年夜全家福。
因为时间的摩挲,20年前很多照片藏在透明胶袋里,花了边角。
特别是有一张爸爸抱着奶团子的她,脚的部分已经花得看不清了。
苏裕想将它拿出来,却越弄越花到大半张位置,她只好放弃不敢动。
她看得很认真,特别是奶奶的照片,很少,统共也没几张,镜头下的她虽局促不安,却笑得很自然。
指尖落在那张全家福上,隔着薄薄的胶袋,却是再也无法触及到的温度。
视线最后落在妈妈的人影上,她只剩这最后一位亲人了。
时间在空间里流失,外面响着电视的吵闹,窗外时不时噼里啪啦放着烟花爆竹。
倏然,手机铃声响起,将苏裕从思绪里拉了出来,是江尧。
俩人东拉西扯聊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电视主持人准备倒计时的开场白。
“快零点了,看窗外。”电话那端的江尧提醒着。
她起身站在书桌旁倚着窗户,外面倏然开始大规模地升起烟花,划破夜空并发出速响,再映亮了一片天。
伴随着电视机传来主持人的倒计时声,陆陆续续在最高点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再慢慢下坠,直至消失殆尽。
“苏裕。”他喊着。
她目光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楼下站着刚刚才见过的人。
他冲着她挥手,脸上满是笑容地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应着,那些忧愁哀怨被散了个大半。
热烈的感官冲击之后,便是新的一年。
回到客厅时,苏妈妈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的节目已经播放到【难忘今宵】,手上还握着毛衣针。
苏裕在茶几上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轻轻摇了摇睡着的人。
“嗯?我又睡着了?”
“嗯。”
“几点了?”苏妈妈说着,起身准备往屋内走。
“12点半了。”她应。
等苏妈妈迷迷糊糊走到主屋门口时,苏裕还是叫住了她,“妈!”
“嗯?”对方闻声转过来看她。
“……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不大,是能让人刚好听清的程度,拖着尾音,慢吞吞地终于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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