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鹭端着瓶子走到一边放下,嘴上却没停:“这两日世子不是赏了娘子不少东西吗?要奴婢说娘子就该趁热打铁才是。”
“哎哎哎,不听不听!好姑娘,你去把柜子里的莲子糖拿来,趁着姩姩午睡,咱们偷着吃。”
“娘子也真是的。”沉鹭嗔怪着转身去开柜子。
门口的小丫鬟拿进来一堆书,“娘子,世子派人送了这些过来。”
“有劳,放着吧。”苏棠拿起来翻了翻,皆是《千字文》,《三字经》一类的启蒙字帖,还有几支狼毫,一叠宣纸。
这熟悉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小学必背读物,大可不必。
“送点儿什么《诗经》,《左传》的也行啊。”苏棠吐槽。
“你还知道《诗经》《左传》?”门口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是萧景榕。
苏棠吓出一头冷汗,连忙站起来行礼:“妾身见过世子。”
萧景榕阔步上前坐下:“起来吧。”
苏棠也不敢坐,低头站着回话:“回世子的话,妾身……听人提过。”
“瞧不上我送你的书?”萧景榕音调沉沉,辨不出喜怒。
“妾身不敢。”苏棠想自己是不是该跪了。
岂料萧璟榕只是道:“那就抄《诗经》吧,让你的丫鬟去书阁取。”
苏棠此刻忽然有点庆幸,萧景榕虽不假辞色,却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主。
“是。”
“世子妃应当已经知会过我去云通城暂住一事,两地相隔不远,半月通一次家书,届时你把写好的字交给世子妃一并寄过来。”
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你这么大个家业要继承,你不忙吗?
苏棠算是看明白了,萧景榕从来不是什么纨绔官二代,他就是个做起事来全始全终的主,这样的人惹不得。
萧景榕却不曾错过她柔顺表情下暗暗瘪嘴的小动作。
果然要让她一下改掉往日惰性是不可能的,只能靠他鞭策。
实则他也没闲工夫教授一个侍妾,原是为另一层顾虑。
遵母亲的意愿收了通房之后,他也只想养在后院便罢,没想到偏生那日的酒被人加了东西,阴差阳错让苏氏诞下一女。
按理以她的身份无权教养子女。
只是他自己便是过继给嫡母的孩子,嫡母并非待他不好,但他也曾听嫡母跟身边的人说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听闻这话说他心中没有芥蒂是假的。
他幼时常见一女子暗中看他的眼神关切忧思,后来才知那是他生母。还未正经说上一句话,他生母就去了。
若是儿子定不能留在苏氏身边。姩姩是个女孩,他私心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在生母身边平安喜乐地长大。
然苏氏当上侍妾之后,整日游手好闲,吃酒玩乐,甚至不如当通房时安分。
仇氏进门之后主动提了将姩姩养在她膝下,他便也想着或许可行,是以前日才特意来找苏氏。
一为通知,二为安抚。
可苏氏既有转变,他也不愿母女分离。只不过苏氏就不能再目不识丁,教坏了孩子。
“写得好有赏。”萧景榕呷了一口茶,淡淡补上一句。
苏棠这才稍感安慰,至少有加班工资,不亏不亏。“妾身定然勤勉,不辜负世子一片苦心。”
萧景榕见苏棠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开的脸庞活像树上的红柿子,冷冽的眼神不禁柔和下来。
市侩些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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