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平庸者祈望的结局。”
“凯文,谢谢你为我和铃做的一切。此身无能回报,祝君…武运昌隆。”
……
接下来,是一大段并不清晰的,夹带哭腔的话语,那么迅疾而残酷的闯入了他的耳朵里。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想要晒晒太阳,有午觉睡而已啊!只是为了这样的生活,难道我还得一次又一次去拼命不成?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我…最怕死了呀!”
“英雄的事交给英雄去做不就好了,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啊,我可是最擅长逃跑了呀,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呢……”
“没错,没错,在你听到这句话我一定还活着,现在真不知道在哪里晒太阳呢。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非得在这里送死呀,既然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为什么要去送死!可是…可是…既然是凡人,偶然犯一次蠢也情有可原吧……”
“凯文老大,我从来不做赔本生意的,你…可一定要回来呀,我知道,如果不是运气好,我根本不可能被你选中,成为其中的一员,也不可能,和大家一起留在这里。”
“所以凯文老大,至少,我不能让你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能不能做到我也不敢保证,但我会做到最好,等你回来之后,记的一定要,再夸夸我……”
“那一定很痛苦吧。”
(相对短时间的沉默。)
“没事啦,别自己吓自己啦……也许根本不会有事呢…咱的运气可是一向很好的…我……”
“我可是帕朵菲利斯…我可是…被你选中的……”
……
“凯文老大,虽然咱可能是再也看不到你了,但是…咱真的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相对比较长时间的沉默,再无其他)
(现实中泪水滴落,触碰地面时发出来的微小声音,某人沉重的半句叹息)
……
所以啊,那个如小猫一样活泼开朗的孩子就这样选择了直面自己的终局。
她甚至没有真正的拥有过自己的生活,没有享受过长久而安宁日子,只是那么短暂的受到了他的帮助,只是自认为被他托付……
最害怕死去的人,一遍又一遍的被迫面对死亡,甚至到了最后还需要自己去选择死亡。
……
那天,月色很明亮,如霜似雪。
帕朵回到了已经变得十分荒凉的黄昏街,来到教堂后的空地,那里大部分都是阿波尼亚放置的墓碑,现在格外的森然。
她拿起了铁铲,一铲又一铲的在空地边缘挖掘出一个不算大的坑洞,然后放进去一个铁盒。
她想要把重要的东西,她所有视若珍宝的东西全都埋在那里。
最后,她放进去一张缺了一角的照片——说是照片其实也就是一张从报纸或者杂志上剪下来的画面,根本就不是胶卷冲印的产物。
在那张被特意抚平,没有让它产生褶皱的画面上,穿着老旧主教装的白发青年向着纸箱子里的女孩伸出了他的手,指尖萦绕着救济的光芒。
多好啊。
帕朵用铁铲一铲又一铲的把挖开的土壤复原,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掩埋一座坟,那铁箱子也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不祥的——棺材。
明明那么想要打消这不吉利的念头,可是却又怎么也忘不掉。
可恶,怎么回事啦!今天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半是气愤半是颤抖地快速将那箱子埋下,拍平了上面的土。
好了!这样就好了!
她抛下铁铲,转身走去。她已经决定了,不管怎样都会和其他人一起去往那里……
尽管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在反对,尽管沾满泥泞的双手仍在颤抖……
但……没有来由地,她笑了。
——————
薇塔不知何时已经从本体切了回来,于是她看见面前这个沉默着,泪如雨下的男人。
他在哭吗,很隐蔽的哭泣,安静到只有眼泪滴落地面才能有一些痕迹。
既没有呜咽,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呼吸声。
为什么你连哭泣都这么小心呢,王凯文?
他原来是应该大声哭出来的,可是种种经历让这个人连释放情绪都习惯了内敛的表达,他总是被要求很坚强,似乎只要有一点懦弱都不被允许。
他出去太久了,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整整五万年,那里是个眼泪没有价值的地方,所以,他必须要冷下来脸,像是铁水浇筑的雕塑。
并非〈模拟〉的一梦千年,而是整整齐齐亲身体会的,五万年漫长而痛苦的悲剧轮回。
此刻,积压的情绪在这个突破口决了堤。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受到了数据空间中记忆的多少影响,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需要时间把自己从那个绝望的剧本里摘出来。
好在,这眼泪暂时不会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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