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逃也没用的。”
沈越阡看着跌跌撞撞想要逃离的沈问山,用手背抹了抹脸,眼神麻木。
对方只无视他,跌跌撞撞往外奔逃寻着一线生机。
他冷冷勾唇。
沈问山这种人也会怕死吗?
“咳咳……”
尽管火势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但周围的温度已经被炙烤到凭空升了好几度。
他随手拭去额角汗液,但更多的汗水从他高挺的鼻尖滑落。
沈越阡靠在粗壮的紫金浮雕柱子上,呼吸逐渐沉重。
他眼眸微敛、要闭不闭的模样平静无波,仿佛不是置身火海,而是回归了安详之所。
正装的马甲被他随意丢弃在旁边,身上多处沾染灰迹,无论是暴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剪裁有度的衬衫都被弄脏。
前所未有的狼狈时刻。
眼前朦胧,过去的一切都仿佛走马灯一样从脑海中掠过。
想想居然全是痛苦。
他几乎快要被遗忘的童年,经历过的欢喜和快乐都已经变成了模糊的景象,唯余母亲对他说过的话、教授过他的那些花草习性——
这是他后来的人生中一遍又一遍自虐般想起,只会带来疼痛的回忆。
所以没法唤起任何积极和温暖的情绪。
被迫成长之后,几乎将自己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在了学习上。
仿佛只要有一丝懈怠都是对自己的纵容。
强逼自己学到咯血,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在应付沈家的同时还要兼顾学习到生活上的所有东西。
那些外国佬一开始蔑视打压他,将他压到马桶水里以压弯他的脊梁,最后连见他都不敢,所有人对他推崇且畏惧。
没人知道其中的艰辛和他付出的努力,正如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以毫无根基之身在金融圈搅动风云。
他们叫他“狐狸”、叫他“眯眼笑的疯子”,说他表面多情却完全无情。
那些人知道的一切都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他们不了解他,但他自己似乎也不了解自己。
所有的快乐都是假装的快乐、所有的笑容也只是虚伪的客套。
除了在面对大小姐的时候。
一开始只将她当做变数,后来以为自己只是对她怜悯,慢慢的意识到那是爱。
太久没接触到这个字眼了,不论是逃避还是压制都没有用,只有见到她,才能让他真真正正感受到活着。
他全部的喜乐均与大小姐有关,除此之外,只剩下空洞的灵魂。
他弄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人生的意义从一开始就是彻彻底底毁掉沈家,毁掉这片腐朽的土壤。
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多余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因为他给自己规划的未来就是如此。
在这一天,平静而沉默地消逝。
可是……
“咳咳、咳咳咳……”
沈越阡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唇瓣不可避免感受到手指上金属的冰凉触感。
将生理性咳出的泪花拭去,他的目光久久凝视在那枚戒指上。
“沈越阡!”
是出现幻觉了吗,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听见大小姐的声音。
伴随着直升机的噪音,恍惚又听见了隐隐不断的呼喊。
他抬头,看见那张脸之后顿时怔然。
池惜也同样在高处注视着最下方呆呆站着的沈越阡。
平静如同一潭死水,周身充斥着释然的气息,仿佛下一刻碎在原地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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