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个丫头独自来祭奠。原来齐妈妈嫌晦气,不许她们姐妹几个来,芳菲还是找了个借口才溜出来的。到了芳娇坟前,芳菲痛哭了一场,一边烧纸钱一边难过道:“这些元宝蜡烛我替你烧几千几贯下来,你好好去买通买通阎王跟前的小鬼判官,来生再怎么也得投个好人家,千万别再回那火坑子来了!你这一去,我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别别别,”海樱在旁劝她道,“哪儿就那么想不开了?她也想活呢,你以为她想死啊?想开些,早早攒了钱,赎了自己出来就是了!”
“芳娇姐本来就打算拿私房赎了自己出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单单自己命没了,连那些私房全都孝敬给了齐妈妈!芳娇姐是外乡人,给人卖到这儿的,老家还有爹娘弟妹呢!齐妈妈那个狠心的,见她一死,就把她屋子里那些东西全翻出来,收到自己房里去了!她这些年在男人身上吃苦受累挣的全没了!”芳菲越说越伤心了。
“哎哟,”海樱蹲过去帮着芳菲烧纸钱蜡烛道,“我算见识了,窑子里的妈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死人的钱也贪,仔细下辈子变畜生!人家家里还有人,那就该送回家里去呀!她居然好意思自己贪了?呸她祖宗十八代,没好报的玩意儿!”
芳菲哭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昨晚还去求妈妈,好歹拿一半儿出来,折换出银子送回芳娇姐老家去,总也算她做女儿的一份心,可妈妈就给了我二十两,芳娇姐平日里省下来的那些少说也有三千两左右,妈妈就这么给吞了!我昨晚气了一晚都没合眼呢!”
“还叫她妈妈呢,狗屁妈妈!找她要回来呗!”海樱气愤道。
“没那么容易,”宝梳在旁道,“除非她不在齐妈妈手底下讨饭吃了,否则也是不敢的。我看你的日子过得也难受,没想过把自己赎出来?”
芳菲抹了抹眼泪道:“我倒是想,只是那脱籍就是个麻烦事儿。我们不是暗g,都是入了籍的,脱籍的单子上得写明缘由,或是从良嫁人,或是家中来赎,又或者其他缘故,可就算写明了,官府也未必肯放。原先我是想求林爷帮忙,可眼下林爷不肯理我,我也没法了。要不然,我早赎了自己了!”
“说到底还是上回阮曲尘的事儿,这样吧,你要真想赎了从良,我让阮曲尘去跟林爷说,好歹放了你的籍,叫你另外谋个生计去。”
芳菲一听这话,连忙起身要跪,宝梳托住了她的手道:“一句话的事情,没那么了不得。能说句话帮你出了那火坑子,我也算积德了是不是?”
“阮夫人,上回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
“你要知道阮曲尘喝了会出事儿,你还会那么做吗?我瞧着你这人也不坏,还挺重姐妹情分的,就帮帮你也没什么。还有,那芳娇屋子里的私房都有单子吗?”
芳菲点头道:“有的,她自己有一份,我那儿还有一份。您是不知道,那些私房我们攒得有多辛苦。客人送的东西多半都要叫妈妈给搜罗了去,好容易攒下些藏在房里,妈妈也会趁我们外出应酬客人,撬了房门锁翻找。我和芳娇姐都在屋子里设了暗格,这才攒了下来。为了怕妈妈偷拿,特意写了单子,哪个恩客送的,哪年哪月送的都写在上面,以防往后查无实证。”
宝梳点点头道:“那好,你把单子偷偷拿出来给我,我让夏夜带着那张单子去找齐妈妈要,就说是当初夏夜存放在芳娇那儿的,齐妈妈若不交出来,再凭这单子去衙门上闹,我想以齐妈妈那为人,她应该不愿意小事闹大的。”
“如此甚好!等我回头就找人把单子送来给您。”
“你送到花鼓街后面的巧绣社就行了。”
“夫人在城里开了绣庄?”
“嗯,昨儿才搬进城来,往后要是赎了身嫁了人,别忘了来光顾光顾。”
“那是自然,不过——”芳菲脸上扫过一丝愁云道,“我哪儿有那福气嫁人呢?靠着那几个私房钱过日子还差不多,嫁人,也没想过了,谁肯要个窑子里出来的姐儿?”
“那可说不准,兴许还真有呢!”
几个人又祭奠了一番,然后一块儿坐了宝梳的马车回城去了。宝梳故意用马车把芳菲送到了胜芳馆的门口,随后才回了绣庄。
绣庄的正院是一片安静,昨日搬来的绣娘们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刺绣中了。正院有上下两层小楼,底层是敞开三大间绣房,光线充足,宝梳从雾重村带来的三十六个绣娘正专心致志地在里头忙活着。
( )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