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顾长生的模样,最后只得轻轻摇头,微叹口气。
“也罢,施主自便就是。”
二人又在寺庙之中穿行一阵,途中经过了一件偏殿,顾长生还未凑近过去,就已经听到了里头传来的阵阵动静。
“那都是师兄弟他们在做功课呢,中元节大殿开门,得先做七法,请八理,把东西都给收拾齐全了,方可开寺。”
这些东西一听起来就非常专业,顾长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如今便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跟在小和尚身后,路过偏殿,眼角余光扫去片刻,就看到里头正盘腿坐着一群光着头,披着袈裟的宽厚背影。
估摸着算来,这一个偏殿里头就有大概二十多号人的模样了。
顾长生没能停留多久,他视线简单地扫了两圈,便是收拢。继而跟在小和尚身后,走向了庙中的小平屋一处。
“施主,如今方丈还在正殿准备事务。约莫还得等上半个时辰左右才行。这边若是不嫌弃的话,施主可以先去洗漱一番,换身我们寺庙里头的长袍……”
听到了这话,顾长生才猛地回过了神来。
他便是低头,顺势打量了一下自己——
头发脸上满是灰土泥巴的痕迹,身上灰白一道道的横杠都结了痂,如今混着汗酸,肥料,眼下正散发着一种发酵后的古怪气息。
裤子也是凄惨。
\b麻布应当是在路上被树枝给扯开了,如今被撕成条状的模样,正三两捉对地飘在了腿上……再往下看,那鞋子更是已经不翼而飞。
仔细想来,当初他被黄皮怪物抓在手里头当麻袋丢。之后又见阴老爷,一连串诡异的经历下来,顾长生自然没心情打理自己。
只是如今被挑明了说,他也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讪笑两声,继而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就借用一下贵寺的东西了。”
净慎点了点头,抬手朝着一处偏房指了指,张嘴就道。
“里头是别院,有井水的,打了就可以用。房间里头是我们师兄弟一行的住所,上头有叠好的袍子,施主直接用了便是。”
说着,他抬腿就朝着大殿方向走去——净慎似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如今就暂时离开。
顾长生也不迟疑,循着那方向就摸了进去。在院中他看到了一口井,旁边栽了棵歪脖子树,如今也是郁郁葱葱的一片。
景致倒是不差。
顾长生快步上前,伸手挑水。把那阴冷的井水从头浇下,他整个人也是清醒了不少。
“呼……还算是痛快。”
长舒口气,顾长生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渍。他拐入房中,在靠墙的铺子上找到了衣服,褪下破烂的衣衫,换了身轻便的。
\b寺庙的衣服做工不差,布匹绵软,穿在身上也不觉难受。
想着待会儿就要去见方丈了,顾长生一边整理着仪容仪表,一边还不断地思索。
“进这寺庙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发生意外。这是不是说明了金山寺情况不同于女娲庙?”
之前因为情报相对不足,顾长生认为在噩梦之中,应该并不存在所谓的‘安全地点’。
可现在看来。
金山寺的立场似乎就比较鲜明了——这应该是一处偏向于守序,亦或是中立方的势力。
“也有可能这地方并不如明面上的那般简单,但是相较而言……这边能用语言去进行交流,这就已经足够了。”
\b对他怀有恶意也没有关系,反正噩梦里头的经历都是用来试错的。
顾长生最怕的还是一无所获。
毕竟他还没有找到能够稳定进入‘噩梦’的办法,如今每次入梦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而就在他这般思索的时候,突然……这房中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动静。
这声音又急又快,似是什么重物砸落在了地上,最后发出回响。可在同时,这动静却又显得十分沉闷,听在耳中,只觉得古怪。
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被包裹在了厚实的棉布里头,继而狠狠摔落在了地上,最后发出的声音。
\b这动静从何而来?
顾长生微皱眉头,整个人半转过身,当即就在房间里头审视了起来。
这里头的布置相当简单。
一排靠墙并列的炕上床,三套桌椅凳,还有安置一些东西的小小壁柜。这便是全部的内设了。
\b桌椅凳一眼能看个分明,如今瞧不出什么异样。如此念想着,顾长生抬腿走向壁柜,轻轻推开,就看到了里头安置着一些木鱼和经书。
都是些僧人会用到的日常用具,不稀奇。
而且……
如今也找不出什么东西,能发出刚才那种声音。
难道是错觉?
顾长生这般思索着,方才那突兀的动静便又是突然一响!这声音明显比方才那个要更大,更响!同时……
也是让顾长生瞬间锁定了声源所在之处!
他当即转过头去,继而将目光投向了那并列着的炕床上。
声音就是在这里头传来的。
床炕下面有东西?
顾长生心念一动,抬腿就朝着那炕走去。他蹲下了身子,左右看了两圈——土炕是密封的设计,只有在最左侧有开口。
冬日时候便是烧些东西在里头,直接用来热床,不至于让人冻坏了去。
顾长生推开了这炕头,如今阳光照不进去,里头黑漆漆的一片。他心里头有些忐忑,当下不敢靠近,只得站远了看。
却是没来由得,突然吧唧一声,从这土炕里头突兀传来。
顾长生心头一颤,还没反应,他便看到了一只鲜红色的手掌,正从里头猛地伸出。
\b吧唧。
那是粘稠的液体粘连着手掌,拍打在了土炕里头,继而发出的动静。
有人在里面?
顾长生意识到了……这明显有些不对劲——金山寺的和尚房里头,还藏着一个没死的人?!
这怎么想都有问题。
而且如今看到这手掌之后,顾长生才是反应了过来。刚才听来的那声音,就更像是某个被套住了脑袋,动弹不得的活人,正在不断地用头撞土炕……
继而发出的动静。
”你没事吧?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顾长生一时之间也是不敢靠近,他张嘴说了两句,对方却只是纹丝不动。那血手就这么贴在了土炕上头,一动不动。
是活人?
还是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长生有心想要弄个明白,如今缓缓蹲伏下身。他慢慢地挪动脚步,正想要靠近。
却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在顾长生的身后,便又是传来一个人声。
这声音又近又轻,好似风吹,一下子灌入到了他的后脖之上,让顾长生脑子都僵住了去。
“施主,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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