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子出事,他都有自杀倾向。
他爸爸押车去造纸厂运废纸,半路车翻腿断。这个年代医疗水平受限,杨建军一条腿被截肢了。
病床上,杨建军恳请物资回收公司领导,让儿子接班,他这样实在没办法再上班了。
此时社会运行已经平稳,运动不怎么进行了,出身问题也没那么严格,领导一考虑,同意了他的请求。
就这样,不足十五岁少年杨明接替父亲杨建军工作,成了一名收购站“童工”。
杨明被分配到远离京城的西郊工作,大致位于后世三环外四环里,这个地点此时代算远郊。
家里没自行车,他只能每天赶头班公交上下班。通往西郊的公交每两个小时才有一辆经过工作地方,导致他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赶公交,下班等一个多小时才能坐上回城车,到家已经很晚了。
杨明对于能逃离学校去上班还是很开心的,虽说是一份收破烂的工作,但他知道,他要不顶替爸爸上班,家就完了。
这年代俩人要想生活下去,必须有个人上班才能领到各种票证,用来购买粮食及副食品。
收购站编制有三个人,除了五十多岁的老站长和每个月来一次的女会计,就只有杨明了。
所谓的收购站其实是个小型中转站,西城各个小收购点放不下了,就送到这里来。
他的工作就是整理码放好品种,站长每隔一段时间去联系物资回收局,统一送往各个大存放处或工厂。
站长家在冀中,过年站长要值班,所以趁现在没什么事,就开始休假回家了,杨明夜里需要留下来值班。
站长走了五六天还没回来,他带的白菜萝卜吃完了,就冒着大雪去买食品,不成想回来后就发烧了。
一连两天躺炕上昏睡不醒,朦胧中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停在屋里看炕上躺着的那个人。
突然,一声惊雷后,有道光钻入自己身体里,身体一动,感觉炕上身体眼睛睁开了。
他很诧异,再扭头看,去世多年的母亲同样飘在空中,笑眯眯看着自己:“儿子,走吧!我接你来了。”瞬间他流泪了,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飘起来的就是自己的灵魂。
杨明走了,但他把自己的记忆留下来了,他还牵挂自己的父亲,他把对父亲的感情记忆一股脑都留给了新的杨明……
梳理完状况,杨明释然了,上一世活到四十多岁,见惯了人情冷暖,世事无常。
就如他和大学同学妻子那般,结婚时说好要做一对丁克夫妻,但她三十多岁提出离婚时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父母就他一个孩子,在他四十岁那年双双离世,加上那个世界社会现实糜烂不堪,道德已经彻底沦丧。社会上约束人类公平生存下去的各种底线一再被突破,致使他内心深处异常绝望,
他像个殉道者般,在力所能及情况下,努力维护公平正义,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看来老天待自己不薄,那个世界自己被别人暗害,但老天重新让自己做了回人,虽说不是一个世界,但大致都差不多,更何况还让他穿越到了一个少年人身上。
折腾一番后,他认命了,努力在脑海中混合两个人的记忆,慢慢融合协同,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屋门“咣”的一声,一个人影推开门“石头啊,日头晒屁股了,还不起”放下随身带的化肥袋子,来人又道“十点了,你小子可真够呛”。
杨明盯着来人脑子里思索着,半响:“站……站长,您……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回家这几天,你可算是放羊了,日头晒屁股都不起”。
坐下来后,站长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皱巴巴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火抽一口道:“起吧!快回去瞧瞧你爸去,好些天了,你爸肯定也想你了。”
“爸……”杨明脑海里浮现出一副面孔,四方脸,高鼻梁,慈祥的眼神,蓬乱的头发,架着拐杖努力做饭的背影……他心头莫名一酸,红着眼睛道:“好的站长,我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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