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他的亲妹妹平乐翁主,却将他的善良曲解。
邬八月忽然想,这样的高辰复,会不会觉得寂寞?
“八月?”
邬居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终于回神,方才笑一声:“想什么想出神了?”
“没……”邬八月赶紧否认了一句。
邬居正笑了起来,道:“看来你方才出神,是想起高将军了吧。”
“父亲……”邬八月有些迟疑地道:“您同意了?”
邬居正摇了摇头。
“为父本说,这与高将军无关,不用他负责。但高将军执意如此。”邬居正说着便笑望了邬八月一眼,接着道:“为父确也觉得,错过了高将军,恐怕我家八月今后再难觅得如此佳婿。”
邬居正伸手轻轻拍了拍邬八月的头:“但不管如何,若是八月你坚决不同意,为父也定然不会勉强与你。”
邬居正正色道:“八月,此事你务必谨慎考虑后,给为父一个确切的答复。为父还得去回高将军的话。”
邬八月愕然。
父亲这是在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吗?
“父亲……”邬八月有些茫然,微微哆嗦地问道:“可是、可是这不合规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为父自然同意。”邬居正道:“只是你母亲不在,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问得她的意思。所以,为父便让你自己拿主意。”
邬居正目光微微迷离,算日子给邬八月听:“高将军开春即要返京。从为父这儿得了确切答复之后,他便能去邬府提亲。届时,八月你定然能回京。有你祖父在,父亲在漠北也必定待不长久。兴许还能回来送你出嫁。可若你不应……”
邬居正顿了顿:“高将军回京自会当此事不曾发生,为父回京仍旧是迟早之事。便只剩下你一个……”
邬居正怜惜地看着邬八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为父都希望,八月你能应下此事。”
邬八月涩然地张口。
这桩婚事的好处明晃晃地摆在她的面前,换做任何一个人,想必都无法拒绝这些好处的诱惑。
可以挺直胸膛出嫁以一雪宫中被污蔑之前耻,可以有一个让人称道的夫婿,更可以阖家团圆。
这自然也是邬八月一直以来渴盼的场面。
但是只有天知道,她有多怕回京。
回京。就代表着她这个“定时炸弹”又出现在了祖父和姜太后面前。
回京,就意味着今后她会无时无刻不被祖父和姜太后盯着、提防着,甚至迫害着。
她的不幸,会不会绵延到高将军身上?
高将军是当今宣德帝的外甥,宣德帝想必是不会动他。
可姜太后不一样。
说起来姜太后是高将军的外祖母。但论起来,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甚至,高将军生母静和长公主的母妃,先帝的赵贤妃、如今的贤太妃,与姜太后可说是有仇的。
先帝嫡后慈庄皇后赵氏乃是贤太妃的亲姐,姜太后取而代之,贤太妃心中怎会不恨?
邬八月又不禁想起在清风园烟波阁发现祖父和姜太后奸|情时。姜太后说过的话,似乎宫中太妃们暗地里在联合起来对抗姜太后,而皇后、嫔妃也要分姜太后的宫权。
如此,姜太后对付高辰复,可说是毫无障碍。
邬八月越往下深想,越是觉得后背冷汗淋淋。
她不由自主就要开口拒了此事。
但一抬头。她便看到了邬居正期待的目光。
邬居正无疑是希望她能同意此事的。他之前说了这许多话,无一不是在细数这桩婚事的好处。诚如他所说,错过了高将军,邬八月想要再找到这般让人满意的佳婿,应当是没什么可能了。
但尽管如此。邬居正却未曾丝毫不考虑邬八月的想法而独断专行应了此事。
他必然是希望,女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邬八月怔怔地盯着邬居正看了半晌,终究缓缓笑了起来。
“父亲,女儿愿意。”
邬八月轻轻地回道。
邬居正顿时大笑起来,朗笑之声惊得外间的灵儿怔愣回头:“师父怎么了?难道是疯魔了?”
“八月,为父真高兴。”
邬居正又轻轻拍了拍邬八月的头:“八月能回京了。”
邬八月极缓地点头。
祖父又如何,宫中的丽婉仪又如何,即便是姜太后又如何?
她避往漠北并非是因为怕了他们,而只是被以亲人相要挟而无可奈何。
如今上天既让她有机会回京,与父母弟妹团圆,那她就不该错失这良机!
姜太后和祖父已不年轻了,可她却还年轻着。
她会活得比他们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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