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车子开进停车场,卫燃推门下车抽完了刚刚保安大叔帮忙点燃的香烟,这才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展板。
可接下来,他一路从展板到展厅最后再到纪念碑转了一个遍的之后,他却慌了。
他在这里没有找到李壮或者小喇嘛又或者季护士的故事,没有找到他们的照片,甚至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名字。
怎么会没有呢
卫燃站在广场上茫然四顾,这里没有任何有关李壮等人的痕迹,甚至都没有他的竹筐里找到的那张照片。
就连唯一回应他内心疑惑的,也只有远处在高架桥上飞驰而过的高铁列车鸣响的汽笛声。
算了
卫燃叹了口气,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停车场,他决定立刻去两百多公里外的那个坐标点看看。
等他走到车边,却发现那个五六十岁的保安大叔正拎着个暖壶朝着他招手呢,在那辆皮卡车的引擎盖上,还放着俩摞在一起的纸杯。
“来来来,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这保安大叔说话间,已经给卫燃倒了一杯热水,自顾自的疏导,“我昨天夜里起夜的时候就看到你的车了,小伙子,你从哪来的?”
“甘川蜀”卫燃接过水杯答道,“顺路来这里看看,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会”那保安大叔摆摆手,同样给卫燃散了一颗兰舟。
“谢谢,还蹭您一颗烟。”卫燃赶忙放下纸杯,双手接过了香烟,又帮对方把烟点上。
“你这小伙子怪客气的”
那保安大叔美滋滋的嘬了一口烟,指了指这辆皮卡车的车牌,拉家常似的问道,“开车过来的?”
“对”
卫燃点点头,“自驾旅游,准备去岩安看看。”
“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那保安大叔笑呵呵的说道,“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想去哪开上车就能去,哪像我们那时候啊,自行车都不是人人都有哩。”
“是啊”
卫燃指了指远处又有高铁列车经过的高架桥,“不想开车还有高铁呢,那玩意儿可快。”
“可不快的很”
保安大叔似乎难得遇上个愿意和他聊天的,喷云吐雾的说道,“嗖一下就过去了,跟一道闪似的。”
“是啊”
卫燃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不死心的问道,“大叔,我想问您打听个事儿,这里没有烈士墓吗?烈士陵园什么的吗?”
“烈士墓?”
“当年打山城堡的红军烈士墓”
卫燃抬手指了指远处的纪念碑,“当时肯定牺牲了不少人,他们的烈士墓呢?”
“哪有什么烈士墓呀”
那保安大叔指了指远处周围仍旧带着绿意和丰收金色的黄土高坡,“当年红军在这打仗的时候,都是在这周围的山沟沟里打,那些牺牲的人,也牺牲在周围的穷山沟沟里了。
小时候呀,听俺爷说,那年月吃水都困难呢,而且兵荒马乱的,哪有心思修什么烈士墓?好多牺牲在这儿的红军,都是咱们老百姓帮忙埋了的。”
“埋哪了?”卫燃急匆匆的追问道。
“埋哪了?”
那保安大叔再次指了指周围,“周围都是,有的埋在山沟沟里了,有的被乡亲们埋在自己家的坟地里了。听俺爷说,俺家坟地里就埋着十好几位呢。
那年月又不像现在能拍个照,早就分不清谁是自家祖宗,谁是红军了。”
保安大叔将燃尽的烟头丢到脚下碾灭,又弯腰捡起来揣进兜里,理所当然的说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俺达还被俺爷拜寄给俺家坟地里的红军当干儿子呢。
俺达快七十了,四时八节还早早的起来,带着果子蛋糕好烟好酒去磕头呢。”
说到这里,几辆大巴车也开了过来,那保安大叔连忙说道,“水壶里的水随便喝,喝完放在这里不用管。”
话音未落,他已经跑向了停车场门口的方向,指挥着那些大巴车依次停好。
随着车门开启,一个个穿着校服,系着红领巾,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小豆芽也背着各种颜色的书包下来,咿咿呀呀的交谈着,玩闹着,又在老师心力交瘁的指挥下排好了并不算多么整齐的队形,列队走向了那座似乎把天撑起来的纪念碑。
用力抽完了最后一口香烟又喝完了纸杯里最后一口热水,卫燃掏出兜里那大半包香烟放在了暖壶盖上算作谢意,朝着正在帮着那些年轻老师们维持秩序的保安大叔挥了挥手算作告别,并在对方的挥手回应中,驾车离开了这里。
“嘀——”
一辆经过这里的高铁列车照例鸣笛,像是在诉说着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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