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查过了”
恰在此时,李随安也驱马来到了不远处马进韬的边上,“估摸着又是征粮队和抓壮丁的队伍,这些天被咱们连削带打的,这派出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这才哪到哪,还得给他们上上劲儿。”马进韬看着手下那些骑兵的尸体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在沉默中,在战马的嘶鸣中,一具具骑兵的尸体和一捆捆的各式步枪被抬上了马背,一盒盒步枪子弹和手榴弹等缴获品被装进了褡裢。
机会难得,卫燃也找机会取出金属本子里的油桶,将其中一辆卡车的油箱弄出个足够大的缺口,给油桶灌满了燃油。
同样在接取燃油的可不止他,其余的战士们同样用缴获的鬼子钢盔接了大半盔燃油泼在大板车、卡车乃至扎堆的鬼子尸体身上。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打扫完了战场,虽然一声令下,战士们点燃了卡车板车和尸体,带着胜利的喜悦和失去战友的悲伤,在两位连长的带领下,策马飞奔离开了这片开始弥漫肉香味的伏击场。
最后朝着满目狼藉拍了张照片,卫燃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俩活下来的丑陋鬼子,哼了一声也催马追了上去。
也直到他们离开,那俩被刻意放过,但却被收缴了战马的鬼子,这才慌里慌张的跑向了来时的方向——它们都被白宇光带人削掉了鼻子和耳朵以及上下嘴唇和大拇指。
相应的,为了能让他们活下来,赵金玉也好心的用细腻的沙土帮他们完成简单的止血,如果他们没有被沿途的难民打死,只要腿脚快点,相信总能在血流干之前跑回去的,大概吧。”
“你们俩受伤了吗?”
骑在马背上的卫燃一边用缴获的鬼子急救包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大声问道。
“我没事”李随安摆摆手说道。
“小伤”赵金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伤的严重吗?”
“死不了”卫燃说着,已经勒紧了伤口。
“小吴没了”
李随安突兀的说道,他的眼睛,也下意识的看向了不远处一匹无人骑乘的战马背上趴着的那具尸体。
“小吴是...”
“李大哥的老乡”
赵金玉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名骑兵绑在背上的那具尸体,“苏大哥也没了,他还说把他堂妹介绍给我呢,得了,又得特么继续打光棍子了。”
眼瞅着他们聊起来的一个个自己还没来得及认识的战友,卫燃能做的,也就只有朝着他们,朝着那些被绑在马背上的尸体和战利品按下了快门。
一路快马疾驰,当他们兜着圈子从另一条路渡过泛滥的黄河的时候,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带着另一个连队,亲自在岸边接应的马团长,以及他周围有数的那几门火炮和少得可怜的炮弹。
“伤了多少?”马团长问道。
“57个”马进韬答道。
“杀了多少?”那马团长又问道。
“就放跑了俩让他们回去报信”马进韬继续答道。
“去安葬兄弟们吧”
那马团长说完抽出了马刀,“尕娃们!开天门喽!”
“开天门喽!”
活下来的骑兵,过来接应的骑兵,所有人齐声呼喊着,簇拥着那些驮运着尸体的战马和骑兵班师往回,直奔那块安葬战士们的墓地。
就和上次安葬那些士兵一样,这里已经提前挖好了墓坑。
五十七位昨天还一起训练,一起吃喝,一起虔诚礼拜,一起打磨战刀的战士,就在周围人的注目礼下,草草的卷上半张草席并排躺进了墓坑,而唯一能陪伴他们一起下葬的,也仅仅只有一截曾经绑在刀柄上的布条,以及一缕心爱战马的马尾。
“敬礼!”
随着马团长一声嘶吼,所有已经上马的骑兵齐刷刷的将宽厚、带有不少豁口的马刀举止胸前,又齐刷刷的斜下劈,用力敲击在了染着血的马镫上。
“锵!锵!锵!”
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的敲击声中,战马焦躁的踏踏着同样染血的梯子,那些失去战友的马匹,也在远处嘶鸣着。
“兄弟们!开天门喽!”马团长大声嘶吼着。
“兄弟们!开天门喽!”卫燃也跟着众人一边嘶吼祝福,一边用马刀敲击着马镫。
片刻之后,敲击声停了,一锹锹的泥土盖住了那些曾经鲜活的战士,卫燃也在渐起的白光中,听到了周围越来越多的战士诵念经文的嗡嗡声。
这就...结束了吗?
卫燃愣神的功夫,刚刚遮住视野的白光却又缓缓消退,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马厩边缘,手拿一把铁齿梳子,给那匹咬人的马梳理着身上沾染的草梗土球。
近乎下意识的,他便看向了这匹马屁股边缘的位置。
在白光之前,这里曾经被流弹打出了一道足有六七厘米的伤口。但现如今,这伤口已经长好了,甚至连结痂都快掉了。
再看看自己,无论腿上还是肋间的伤口,全都已经拆线并且只剩下了结痂的伤疤,只是用手按上去的时候,还难免有些疼痛。
如此看来,现在距离上次受伤其实没过去太久?
卫燃一边琢磨着,一边检查着全身上下的装备。和上一幕相比,那把44式骑兵枪的子弹只剩下了不足三十发,马刀上也多了不少无法彻底打磨掉的豁口,九龙带里的手枪子弹,更是只剩下了不足20发。
万幸,和长征扁担绑定在一起的盒子炮这次倒是满弹满匣。只是让他咬牙切齿暗道不妙的是,那仨油桶竟然又一次被清空了,被清空的恐怕连个细菌都不剩!
没等他开始问候某个总是克扣他物资的活祖宗,前院却响起了急促的哨音。
你大爷!
卫燃只来得及暗骂一句,匆匆检查了一番咬人马身上的装备,将必要的东西都在,立刻将手里的铁齿梳子往褡裢里一塞,解开缰绳便翻身上马就往外跑。
等他找到集合场地,控马来到李随安和赵金玉边上的时候,那位马团长也差不多同时骑马走到了队列的最前面。
“尕娃们!”
这马团长抽出马刀嘶吼道,“全团渡河!攻淮阳!杀鬼子,人马不留!”
“人马不留!人马不留!人马不留!”
所有集结于此的骑兵们,甚至包括炊事班,包括白宇光的老爹,都跟着一起嘶吼着。
“特务连带路!即刻出发!”马团长下达了新的命令。
“出发!”
马进韬一声令下,白宇光第一个纵马飞驰,这一次,他的手里还多了一面迎着风猎猎作响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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