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里,卫燃习惯性的取出烟盒,摸出一颗烟套上黄金烟嘴叼在嘴里,点燃之后吸了老大一口又缓缓吐了出去。
任由那支烟被夹在指间缓慢的燃烧着,卫燃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放空着自己疲惫的精神。
片刻之后,指间的金质烟嘴逐渐变得灼热,他这才在叹息中重新睁开了眼睛,碾灭即将燃尽的烟头收起了烟嘴。
用力搓了搓脸,卫燃探手取出了第一个红色漩涡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解食刀,当年和胡八指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送给自己的见面礼。
轻轻拔出短刀和那双鹿角材质的筷子看了看,卫燃将其插回刀鞘送回了红色漩涡里。
将手伸进第二个漩涡试了试,见里面的东西取不出来,卫燃索性收起了金属本子,直接取出了第二个红色漩涡里的东西。
在看到手中突兀多出来的东西时,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这是一个白色帆布材质的马褡裢,中间的位置,固定着一个装在牛皮衬套里的鬼子八酒式掷弹筒。
两边的兜子里,装的则是一颗颗的掷榴弹。
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掷榴弹一一取出来摆在桌子上,卫燃却险些惊出了一头冷汗。
这一边的兜子里,装着的是足足24发瞬爆弹。
可另一边的兜子里,装着的却是12发剧毒的芥子气和12发路易氏气掷榴弹!
近乎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卫燃不由的咽了口唾沫,这间工作室够大,但却也足够密闭,无论是瞬爆弹炸了还是那些毒气弹炸了,那真是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当年在沙颍河边上,要是有这么一兜子炮弹可就好了
卫燃颇为遗憾的念叨了一番,随后将这足足24发炮弹装回了马褡裢收回了金属本子。
做了个深呼吸取出第三个红色漩涡里的东西,卫燃却不由的一愣,这次取出来的,竟然是一条牛皮马鞭子!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颗硕大的马脑袋已经从身后伸到了他的脖颈间用力的拱了拱,并在他下意识的就要掏出枪的瞬间,用湿漉漉带着草料臭气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呆滞的回过头,卫燃不由的瞪圆了眼睛,在自己的身后,赫然站着那匹咬人的黑马!
反应过来,卫燃连忙站起来转过身,那匹咬人马也往前走了两步,继续把大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顺便.
顺便还在他的工作室里拉了一泡屎!
还能给活物?
卫燃很是反应了一下,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料到的奖励!
回过神来,他连忙走到了这匹咬人马身旁打量着。
这匹马的身上固定着马鞍,马鞍之上还松松垮垮的额外搭着一条破破烂烂的马褡裢。
不仅如此,在马鞍一侧,皮质的枪套里还戳着那支鬼子的44式骑兵枪,另一侧则固定着一把细长的马刀。
他几乎下意识的便已经猜到,这把细长的马刀就是李随安在胡八指的家里送给自己留作纪念的那一把!
将这柄带有护手的马刀从铁皮刀鞘里抽出来,卫燃也一眼便发现了刀根处錾刻的“雪枫”字样。
原来你去了那支骑兵部队.
卫燃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随后将这柄马刀插回刀鞘,转而将马鞍上额外搭着的那个破烂马褡裢取了下来。
和前一个红色漩涡里的褡裢不同,这个略显破旧褡裢里可没有掷弹筒和掷榴弹,反而是一封封用麻绳捆扎在一起的泛黄信封!
颤抖着将其中一边兜子里的信封取出来,卫燃不由的呼吸一滞,这是一封封家信,又或者说,是一封封遗书,来自马进韬那个骑兵连的骑兵们的遗书!
小心的解开麻绳,一个个土黄色的信封上,用工整的毛笔楷书写着一个个繁体字的名字和来自华夏各地的地址!
看了看被浆糊封住的封口,卫燃将这百十封信件仔细的重新摞在一起,又用那段麻绳重新绑好放回了褡裢里。
先将丢到桌子上的马鞭连同一直在旁边拱来拱去,大有扯过去几封信吃进嘴里的咬人黑马收回金属本子。
卫燃这才把褡裢另一边兜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这里同样有一摞用麻绳捆绑的信封。
再次解开麻绳,他也从信封上的那些熟悉的名字里认出来,这些都是来自抗联游击第一队的战士们留下的。
这里面有赵金戈,有副队长老张,有崔大胡子,也有红霞、孙家姐妹乃至胡八指、杨诗怡、邱家四兄弟等等他见过的每一个抗联战士的家信!
除了信,在这个兜子里还有一本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皮面相册,轻轻将其翻开,里面有卫燃曾经拍下的每一张照片——但每一张照片里却都没有他。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他同样将这几十封信件重新用麻绳绑好,连同相册一起放回了褡裢兜子,随后再一次取出咬人马,将这褡裢搭在了马鞍上。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办法把这匹马送回去了。
稍作思索,他取下那褡裢甩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才又一次把咬人马送了回去。
怔怔的看着工作室地板上那团尚且热乎的马粪,卫燃沉默了片刻,将肩头的褡裢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翻出了一双橡胶手套和口罩戴上,找来工具将那一坨马粪铲进了洗手间的马桶里。
直到仔细的清理干净地板并且将新风系统的功率调大了一些,他也再一次取出了金属本子,将那上面提供的两个地址和联系电话抄了下来。
这俩地址一个位于俄罗斯的乌兰乌德,一个位于华夏的澳岛。
显而易见,前一个地址极有可能是当年卖马刀和盒子炮给亚历山大先生的人卖家,或者不如说,是赵金玉兄弟姐妹几个的表姨夫一家的后人。
后一个自不必说,无疑是赵金玉的儿女以及马进韬和小白的儿子女儿的地址所在。
但让他在意的是,这里面其实还少了一个地址,胡八指的地址,或者说,胡八指的孩子,胡玉虎和胡诗霞的地址。
难道他们没活下来吗.
卫燃摇摇头,压下这个他无法接受的猜测,随后拿起了桌边贴着便签,仔细的阅读了一番进入这段历史片段之前记下的那些琐事。
“今天是10月26号,隔壁的酒厂地窖发现了些破烂儿,芭芭雅嘎的粉色小混混在门外守着,穗穗带着跟班儿去了因塔,1号之前要赶去因塔陪她参加节日活动”
卫燃在将纸条上自己写的内容仔细阅读了一番并且借助这些关键词回忆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后,这才取出打火机将其点燃丢进了烟灰缸里。
直到那张纸条彻底燃尽并且被搅碎了灰烬,直到这工作室里的马粪味渐渐消失,卫燃也将金属本子这次给的几张底片用底扫机扫了出来。
这些照片只是几张合影罢了,抗联战士们的合影,骑兵们的合影,以及战争结束后,胡八指一家和李随安的合影,乃至赵金兰和杨诗怡带着孩子们的合影。
无一例外,这些合影里都没有他。
谈不上失望,卫燃将这些底片的电子版导入了一个优盘丢进了食盒,随后把底片也收回金属本子,起身离开工作室,打开了反锁的地下室大门。
“老板!你出来了!”
不等厚实的防爆门彻底开启,芭芭雅嘎明面上的队长喀秋莎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在她身后,其余那几个姑娘也麻利的收起了桌子上的扑克牌和各种零食,以及各种唬人的粉色电击枪和粉色霰弹枪。
“有人找我吗?”卫燃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微笑着问道。
“没有!”
喀秋莎立刻答道,“除了伊万大叔好奇的过来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人找你。”
“忙你们的去吧”卫燃说完,已经迈步走向了隔壁。
闻言,那小太妹好奇的看了眼图书馆的地下室,随后少心没肺的吆喝着身后的小姐妹作鸟兽散,或是去图书馆的咖啡吧台蹭吃蹭喝,或是跑去酒厂工地看稀奇,又或是逮住了院子里的那只黑亮小羊羔子,继续帮它涂抹着粉色的指甲油。
相比这些无忧无虑的小混混们,卫燃却在往回走的路上便买了一张当天晚上去乌兰乌德的机票,随后便钻进了浴室。
这天傍晚,卫燃拒绝了粉色小太妹们的护送,独自驾车赶到机场,登上了飞往乌兰乌德的红眼航班。
当他降落乌兰乌德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找到提前通过网路租的车子,卫燃驾车赶到了城区一家提前定好的酒店住了进去,随后拨通了和穗穗的视频电话。
“你要回国一趟?”
视频里,似乎才洗过澡的穗穗好奇的问道,“回去干啥?”
“调查些事情,你要和我一起吗?”卫燃笑着问道。
“我现在可离不开”穗穗无奈的说道,“这边最近忙着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1号肯定能赶去因塔”卫燃主动做出了保证。
“没关系,你如果忙就去忙,1号赶不回来也没事儿。”
穗穗倒是格外的好说话,“我这边忙完可能也要回去一趟,到时候你可以在家等着我。”
“也行”
汇报完行程的卫燃主动转移了话题,陪着穗穗聊起了她冒出来的一个又一个赚钱的新点子,以及在因塔遇到的趣事。
一通电话打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挂断电话的卫燃虽然躺在床上,却难免的失眠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还不等太阳从地平线冒头,卫燃便已经驾车早早的离开了城区,循着导航的指引一路往南跑了几十公里之后,最终停在了一个紧挨着色楞格河的小村子边上。
这村子并不算大,每家每户也格外的分散,但只从远处那些牧场围栏就能看出来,这个村子应该都是以畜牧业为主。
再次看了眼导航上的路线,卫燃将车子停在了村子边缘的一座牧场门口。
这座牧场并不算大,门口一个老旧的牌子上还用俄语写着类似“出售鲜活羊肉”之类的字样,以及一串金属本子上提供过的联系电话。
隔着木头围栏,他还能看到一座木刻楞房子以及一座蒙古包,以及一辆看着很有年头的卡瓦玆面包车和两辆摩托车。
就在他看着围栏里的建筑发呆的时候,一个看着也就20岁出头,黄皮肤黑头发,典型布里亚特人长相的小伙子,已经骑着一辆摩托车从身后的方向赶过来停在了他的旁边,并且主动敲了敲车窗玻璃。
“你好,有事吗?”卫燃降下车窗的同时开口问道。
“你是要买羊吗?”这个骑在摩托车上的小伙子热情的问道。
“这是你家的牧场?”卫燃指了指车窗外的牧场问道。
“对”
这小伙子点点头,“我家的羊出肉率都很高,而且价格便宜,要去看看吗?”
“我可能买的不多”
卫燃提前说道,“我只是路过,看到了这个牌子,还在犹豫要不要买一只羊回去。”
“没关系,进来看看吧!和我来!”
这小伙子说完,已经骑着摩托开进了不远处的铁丝网大门,顺便还不忘朝着卫燃招了招手。
见状,卫燃索性踩下油门跟了上去,将车子开进了牧场。
等车子绕过那座木刻楞房子和蒙古包,他也看到了远处放羊的羊群,以及几只正绕着羊群兜圈子疯跑的牧羊犬。
等他推门下车,那个小伙子已经停好了摩托,此时正朝着他这边走呢。
“怎么称呼?”卫燃主动给对方分了一支烟问道。
“伊万”
这小伙子接过烟的同时,给出了一个极其大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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