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练不成器,要是不经历水泡、金削、木挑、火烧,你都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漂亮玩意。”
“一定漂亮么,或许就此毁灭,什么都不剩了。”聂子元苦笑。
箭嗖地从手里飞出去,擦着靶子边沿,歪歪斜斜落地。
英慈无奈道:“你怎么硬要往不好的地方想呢?人生苦短,开心点么,这样不好的事说不定会变好。”
“我每次……看表妹烧瓷器,都会说许多好话。上天大概也是能听到的,顺手就遂了她的心意。你也试试。”
聂子元哑然失笑,主动从她手中拿过第二支箭,瞄向靶心旁边的位置。
英慈愣了:“你到底行不行?要不让我来,我赢了那根簪子给你。”
她看他轻轻松松地收拾冯睿智,替她接住张书生的暗器,还以为他射箭也了不得呢,没想到技术如此不上台面。
可惜自己付出的十文钱,伸手去抢弓箭,聂子元眼神泠然,轻声道:“怎么不行,瞎说,别闹。”
话语刚落,箭头就擦着她的手飞出,伴随着破空之声,稳稳中了靶心。
见英慈惊讶,他侧身从她手中拿过第三支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摊主改了准头,不过我已经找好角度,接下来不会失手了。”
果不其然,剩下八支箭,箭无虚发。
摊主靠改准头,平日挣得也够多了,见聂子元没有当众拆穿他,擦去额上渗出的冷汗,假装大度地夸奖聂子元一番,而后拿起那根绿色发簪,交到他手中。
英慈将脑袋凑近,仔细看,才发现那簪子头雕的是兰草,风格淡雅、线条流畅,与景德镇近二十年的瓷器截然不同,怕是以前的老物件,心中十分欢喜。
可她还没看够,聂子元就将簪子挪开。
英慈失望地垂下眸子。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叫聂子元心中阴霾全无。
他轻轻拨开她的发髻,将那根翠绿的发簪插入其中。
漆黑如云的发丝之间多了一抹绿,像是浓墨重彩的黑白画幅中,长出一撮活生生的小草。
可爱又好看。
聂子元不禁回味起英慈刚说过那番关于瓷、玉以及人生的话,想着或许瓷真的有赛过玉的时候,忍不住又伸出手弹了弹她头上的簪子。
英慈虽然没有被他碰到皮肤,却觉得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起来,头皮一阵酥麻,紧张地抬眼望向聂子元:“你在做什么?”
聂子元将手背到身后,侧脸看向别处,装作云淡风轻,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这种低廉的瓷器,我用不上,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英慈不敢相信地张大嘴,接着将发簪摘下来,贴在脸上,宝贝地蹭来蹭去:“聂子元,你真是不识货,它像是宋朝以前的古董,制作的匠人放在当时,可不亚于当今的‘瓷圣’石多鱼。”
“原来还有些价值,那还我。”聂子元朝她伸出手。
英慈急忙将发簪塞进袖子里,快速后退,与他离上一丈,远远说道:“哪有送人东西又要回去的。这沾到我的头发我的气味已经是我的了,你不能后悔。”
他不是也碰到过她么?
难道也沾上她的味道,成为她的私有物了?
聂子元莞尔:“那是谁送出明德券,又想收回去?”
英慈装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慢慢踢着石子:“谁这么坦率,真是人中龙凤,也不知道我认识不认识?”
她与聂子元不咸不淡地斗着嘴,琢磨酉时快到了,得回百草铺与舍友们会合,一起去找许大夫亮出成绩,才重新追上聂子元。
然而两人刚打算折返,就见付红云满头大汗朝他们跑来,邬陵闲庭信步地跟在后头。
英慈的心咯噔往下一坠,立马涌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付红云擦了把汗,焦急地问:“聂子元,杜焕义,你们看到褚奇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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