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滚”,而后滴着水越过英慈,头也不回地走掉。
若是别人让他这样出丑,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
但对方是“杜焕义”。
明明可以揍扁他却手下留情的“杜焕义”,在他被娘为难时替他出头的“杜焕义”,为了追随他、强忍着恶心与其他男人同吃同住的“杜焕义”……
她对他做的一切“坏事”,只让他感觉到胸膛快要爆炸般的酸涩和痛苦,而非报仇的强烈欲念。
英慈哪知道他在计较什么,等一行人离开,才想起刚刚自己太冲动,将聂子元的扇子,连着冯睿智一起踢进水里。
若被聂子元知道她毁了他的扇子,是会大发雷霆扒掉她一层皮,还是继续失魂落魄?
英慈绝望地叫一声“糟糕”,挽起裤腿就跳进池子乱摸。
待到晨曦初照,霞光散漫,她终于从一块石头下方的淤泥里,捞起那柄扇子。
扇面是丝绸做的,没有泡坏,墨水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竟然也没有掉色。
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强打精神到客栈浴堂里洗了洗身子,又把扇子和衣裳冲了几遍,才回到天字一号房。
迷迷糊糊地将扇子摊开,晾在窗口,等风吹干,自己一头栽倒在床上,死死睡过去。
没睡一个时辰,就感觉脑子不舒服,看来是在凉水里待久了,受了风寒。
眼睛努力睁开一道缝,看到三抹模糊的身影。
一个身影将手放到她额上,而后又飞快地缩回去。
“发烧了?”
是聂子元的声音,语气似乎带着担心。
邬陵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昨夜她因为替你找扇子,和冯睿智在后花园池子里打了一架。”
聂子元气极,用手帕泡了凉水,放到英慈额头上:“你怎么不早说?”
邬陵不明所以地反问:“为何要说?和她同一房间的是你,不是我,我刚好打开窗户透气,看到她在池子里,应该立即跑到你的房间报备么?”
聂子元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付红云又用看不见的刀子,往他心窝子上补了几刀。
“你不该责怪杜焕义的,她满心都是你,因为嫉妒扇子的主人,所以才言不由衷。如今你看到了,她是如何对你有情有义,聂子元你千万要对得住朋友,将她放在心尖尖上。”
谁满心都是谁?谁嫉妒了?谁要他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了?
英慈想要大声辩驳却没有力气,只能软软地躺在床上,听邬陵和付红云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一楼传来程大胡子的低吼,他催促学子们在楼下集合,宣布第三项考评内容。
付红云担心地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问:“杜焕义,你还能起来吗?”
“反正褚奇峰不在,我们五人中已经缺了一人,不如就这样放弃。”聂子元丢了扇子本就郁闷,又听到英慈亲口说他坏话,心情雪上加霜,没想到英慈回到房间后压根不对他解释,还半夜三更跟冯睿智出门……
他一晚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等到红霞满天,才听到英慈回来的脚步,强忍着没有回头看,哪知她是帮自己找扇子去了。
看着挂在窗口吹风的扇子,和她脱下的衣裳上,那些没洗干净的斑驳泥点,聂子元恨不得把昨夜的自己从床上拎起来,扔到英慈面前——
若是她真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
然而聂子元话音刚落,褚奇峰便推门而入。
他脸上酡红,打了两个酒嗝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大家都不去程教习那边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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