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瞧见,急忙捂着嘴对道人解释:“嘶不应该啊,按理说应该是开着的,我一年前来的时候生意那么好,店家怎么跑了呢?”
方才笑的太多,导致现在剑客嘴角阵阵酸痛。
道人观望着眼前的两层木楼,温声道:“少侠不必介怀,世事无常。这家店开不开,路总是要走的,不关你的错。能有个安身之地就好,走吧。”
说完,道人一步当先走进木楼内,羊驼和山鸡紧随其后。
李楚念叨着道人方才的言语,只觉深奥,也牵着马走了进去。
按理说这种酒家,应该要把马绑在后头的,可是如今人走楼空,便无关紧要了。
走进来,发现里面那些茶桌碗筷依旧在,看来店家是位豁达人,还给后来人留了些东西。
道人从褡裢内取出一些破碎衣角料,拿来擦桌椅。桌椅上灰蒙蒙的满是尘埃,看样子是久不打理了。
地上更甚,积累的灰尘一脚踩下能扬起半屋子的灰。
即使是对环境无大要求的道人,心里也起了一丝厌恶。
剑客从后头看见,正要上前帮忙,一道声音却从角落响起。
“二位若不介意的话,来我这坐坐吧。”
声音响起,两人才发现大堂的一角躺着一名乞丐,整个人脏兮兮的。可透过窗边阳光直视,其脚下的地面却是纤尘不染,干净的很。
道人想了想,走了过去,拱手道:“那便失礼了。”
“道长客气。”
陆离挑了一地坐下,山鸡则依旧立在肩膀上。剑客也是个大咧咧的性格,有没有灰尘,灰尘多少,对他来说都无甚大碍,不过能坐在一处净地,何乐而不为。
于是也跟着道人一并坐下。
至于两人的羊驼和马,本就不嫌脏,随便寻一处就歇息了。
道人放好褡裢行李,这才有空打量眼前人。凌乱油腻的长发上不知有多少跳蚤舞动,黑白相间的头发已经垂到颈部,遮住了主人的脸,使得外人不见真容。只有那股熏天的臭气回荡附近,乱人心神。
近看之下,才更能体会到那股差异,本身的脏乱和环境的洁净相比,显得异常突出。
道人想问,又怕唐突。
庆幸的是有个愣头青——
“我说老乞丐,你自己都这么脏了,还有心思打理周遭呢?”
李楚江湖中人,百无禁忌,更别说还是现在性情大变的情况下,当即不管三七二一问了出口。
乞丐愣了愣,片刻后洒然一笑:“哈哈哈,少侠此言差矣,老朽只是身体脏了些,心却不脏,为何不能有个清净呢?”
此言一出,道人和剑客俱是心神一震,没想到路边随处可见的一位乞儿也能说出一番道理,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道人想着,表示赞同:“确是如此,心静者自有另一番境地,多谢老先生肯开金口出玉言。”
“哎呦,道长说笑了,哪有什么金口玉言,更当不起先生一词。道理人皆可言,或大或小,不是一家之言嘛。”
道人眼睛又是一亮,深感受益匪浅,就连方才略带轻视的剑客也重视起眼前人,哪怕他仅仅是一名乞丐。
陆离张嘴,想要向眼前人再讨教一番,却有一声惊雷起,转瞬屋外风雨来。
老乞丐眨了眨眼,悠悠起身,笑道:“哈哈,既然少侠嫌弃老朽脏,那老朽便去借这天地甘露沐浴一番好了。”
说完,老乞丐头也不回走,大笑着扎进暴雨中。
夏日的雨来的又大又急,绿豆大的雨滴淅沥沥地落下,很快淹没了那名老乞丐的身影。
道人眯眼看去,影影绰绰间,有道身影不畏暴雨不惧泥泞,潇洒前行。
而后收回目光,又瞄了眼老乞丐原先坐的地方,本来干净的地面染上了一缕灰尘,异常惹眼。
“唉,老先生,身脏者又岂能妄图心静。”
一声哀叹在磅礴大雨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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