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一位老人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睛闭着,面色宁静。
他是那么的安详。
道人彻底愣住,半晌没回过神来。
等反应过来后,方才询问:“这位是?”
老妇人擦了擦眼,声音细微:“他啊,是老婆子的老伴,是个干木工活的。前几年替一位土财主出工时,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便再也没醒来过了。”
道人无言,只是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又指着那供台上的两尊大神像问:“老婆婆虔诚心意,想来上苍是有看在眼里的。不过,为何要供奉两尊不同流派的神像呢?”
“这个啊,老身信道,这老头信佛,至于供奉谁?当年结伴时就为这问题吵过,后来冷静下来想想,两个一起供不就好了。日子嘛,总要一起过的,需得互相体谅。”
小老太说着说着,好似回忆起往昔时光,眼睛逐渐湿润。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来来来,老身家里总共就两间房。床,我老伴占着了。只能委屈道长在另一间打地铺睡了。”
“不委屈,不委屈。”
“老身这就给道长取被褥。”
“不,不用麻烦了老人家,在下自带被褥。”
“那老身帮道长铺开。”
“不,真的不用,老婆婆您歇着即可。在下年轻力壮,可以自己铺的。”
老妇人收回双手,尴尬地搓手:“那,那您自己来吧,好好歇着,老身就不打扰了。”
“嗯,多谢老婆婆了。”
陆离带着山鸡走进另一间屋子,在灶台附近的狭小空地上铺开被褥,这就是他今晚的住所了。
如此想着,道人侧目瞟了眼那被帘子遮起,仅有一帘之隔的茅厕。
可能也不是那么好。
不过转念一想,初来乍到能有好人愿意收留自己,已经很好了。
凡事总要往好的想,生活才能万事顺心。
陆离伸手摸了摸山鸡的头,轻声道:“二爷,这就是我们今晚的住处了,挺幸运的,有好人收留我们。”
山鸡点了点头,它还记得道人的教诲——人前不开口。
故而从刚刚被老太太领来的一路,直至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就在道人准备简单收拾一番时,老妇人的声音又在帘外响起。
“道长,需要点夜灯吗?”
还没等陆离答应,老妇人端着一盏油灯,小心翼翼走进来,将油灯轻轻地放在灶台上。
昏黄的灯光落下,正好能够照亮这方小屋。
老妇人脸上皱纹褶子叠起,满意一笑:“这才亮堂嘛,对了小道长,睡前记得把灯吹灭哦。一晚五文钱,这玩意儿可贵着呢。”
说着,又没等道人回答,迈着小步子走了出去。
道人伸手欲叫,却没留住。
呆愣一会,终是放下手,看向那盏灯火。微小,且明亮,映得人心里暖暖的。
油灯,陆离之前在荆都小院那会也常常点。那时身上钱财富足,从未知道其价格。到如今才知,一晚五文钱,老妇人记得如此清楚,再加上一进门时的昏暗,想必平日里也不常点亮过。
却舍得用来招待自己……
道人眸子黯淡,想了许多,最后幽幽一叹。
“这第一天便欠下人情啊。”
在昏黄的灯光下,在狭小的房间里,道人打点好一切,这才吹灭灯火,盖上被褥。
山鸡凑过来,倚在身旁。
这个小家虽小,却很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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