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脸色黝黑,就如同洛阳即将迎来的暴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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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区,李府宅邸。
会客厅内,李致远正站在主位下面不远处,敛声屏息,大气不敢喘一个,仿佛一位被先生责罚的幼童。
主位上,一袭红袍张扬,中年男子两鬓生白,眉宇间的皱纹多多,却并不影响他的威严气质。
中年男子喝着茶,一言不发。
站在下方的李致远却感觉自己身处冰火炼狱之中,浑身难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良久,李致远拱手,无奈开口:“杜大人,下官知罪。”
主位上的男子放下茶盏,长长一叹:“唉,致远啊,我此番来是为了商量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问罪于你。你先坐下再说。”
中年男子正是前任荆州知州杜子帆!在李夫子科举高中状元时,同年,杜知州因治民有功,被调回洛阳,任内阁大学士。
虽是五品官,但身处内阁,权力颇大,况且现今的首辅位置仍然是空缺。只要能做出实际成绩,升任首辅,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眼下这关节骨上出这种事,整个南陈朝廷都炸开锅了。自己刚刚还被皇上叫去文极殿臭骂一番,怕是日后的升任要难如登天。
念及此,杜子帆又瞄了李致远一眼,眼中蕴藏一丝失望。
犹记昔日,那位陆道长曾与自己提过此人一笔,再加上此人高中状元,自己又初回洛阳,急需培养自己的人脉。因此自己才选择拉他入伍,努力提拔他。
可几年的观察提拔下来,杜子帆发现其心性太冲,正义感极强,官场于他而言,简直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若不是有自己暗中相助,依李致远这个性子,早要被人除去了。
“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
站着的李致远弱弱问了一句。
杜子帆摇摇头,叹道:“还能怎么办,目前此事已经移交缉妖府那边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们进行调查。当然,你若是能自己找到那妖怪将功补过还好,如若不能,就老实待着。此事过后,我会向皇上求情,你的侍郎位子可能不保,总比丢了命强。”
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太子那边你先别来往了,莫要连累他。”
当初回到洛阳任职时,太子有意招揽杜子帆,但杜子帆碍于自己的职位,没有选择站队。不过却把自己扶持起来的李致远投到了太子队伍中,欲要埋下一颗白子。
眼下来看,这颗白子算是毁了。
杜子帆站起来,最后嘱咐道:“好了,现在全朝堂都在盯着你,我不便久留,还要去找太子商议接下来的事宜。致远啊,记住我说的,尽力而为,我知道你胸有赤诚,但不能一昧蛮行啊。”
“是,下官谨记。”
李致远低头,恭敬送走杜子帆。
待杜子帆走后,才拖着步子走回书房。
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过会儿,敲门声响,王氏带着些吃食直直推门进来。
有些心疼地看向自己的丈夫,方才在会客厅的对话,叫妇人听得清清楚楚。
把吃食放在桌上,妇人绕到后面,给自家相公捶肩按穴。
“累了吧?”
“嗯。”
“早跟你说你这性子当官不合适,偏不听,死犟种。”
“嘿嘿,娘子说的是。”
“……累的话,我们就回荆都吧,这官位不要了,这富贵也不要了,我只想要从前意气风发的你。”
“傻瓜,哪有那么简单,我现在辞官不干,皇上第一个砍的就是我,要掉头的。”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该听那位陆道长的话,让你上洛阳当官,现在好了,呜呜呜你要被砍头了。我丈夫要没了,孩子要没爹了呜呜。”
王氏听到砍头二字,泪如雨下。
李致远听得娘子的话,双眼顿时绽放出光彩。
对啊!对啊!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陆道长!只要能请到他出手,什么妖邪不都手到擒来嘛,自己也能将功补过,不用整天担心被皇上砍头了!
想到此处,李致远呼吸急促,起身转头抱着自己媳妇啜了一口。
“哈哈哈,娘子,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随手拿起桌上糕点,兴冲冲跑出去。
留着王氏一人呆愣原地,还要担心自己的丈夫是不是压力太大,得了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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