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只白鹭飞过,鸣叫悦耳。
有时候,真想回去啊……
微闭双目,拾起被子等物件,等摸起那游仙枕时,陆离顿了一下,片刻后又无事人般收回囊中。
整理一下心情,又牵着羊驼带着鸡,匆匆赶路。
山鸡呆在羊驼背上,看着道人的芒鞋,脚步好像比以前快了些许,而且杂乱无章。
小离子昨晚到底梦到啥了?
山鸡的心头,被这股疑问缠绕,思考了许久,却百思不得其解。
“二爷,我们先在这吃点早饭吧。”
道人的轻声将山鸡拉回,也使得山鸡一怔,这声音那么轻那么轻,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破碎不见了。
陆离将羊驼交给小二牵到后头马厩,抱着山鸡走上二楼。
这家客栈,是去年来时的那一家,店面的招牌都没变过,只是木牌搁置的久,有些包浆了。
进入到里面,整体的布局未变,还是去年那般模样,只是有些细微之处做出改变。
比如楼道左手处多了一条自上往下的围栏,其中加了些土壤,种了些花朵,多了抹妙趣和雅致。
莫非店家换人了?
抱着这般想法,陆离坐于一靠窗位置,抬手轻敲桌面。
只是五月末正是樱花盛开时,牢山的来客也空前的多,店内的小二都跑断了腿,没一个有空理他。
“唉,没人啊。”
陆离叹得一声,正准备下楼离开,看眼前这情形,另寻一家店才是明智选择。
正欲起身,一道人影匆匆跑来。
那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袍子,唇边留着八字胡,显得整个人很精明。
“抱歉客官,今日人有些多,小二忙不过来。我亲自招待您,请问要些啥?”
陆离愣愣地盯着眼前人,片刻后潇洒一笑:“随便来些普通的就行。”
“好咧。”
这位华袍青年应声跑开,该是准备去了。
陆离轻轻一笑,没想到,故人已经如愿。
物如故,人还在,真好。
“客官,你的早点到了,慢用哈。”
陆离点头谢过,细细品尝,与去年的味道变化不大。
再伴有对桌细碎时事,更好下饭。
“哎,你们听说没,我们牢山真出神仙了。”
“怎么个事,说说?”
“不就去年嘛,有个被贬的文官来咱这游山,结果失踪一年,家里都举办丧事了。你猜怎么着,嘿,前几日那人又从牢顶下来了,活的好好的咧。都传言他在山上遇神仙了,和那烂柯的一样。”
“哟,还有这玄乎事?”
“那可不,你看,今年来牢山的人数是去年的一倍还多咧。”
“算了,我对这些神鬼之事不感兴趣,还是聊些实事吧。知道三月那位新科状元吗?”
“你是说那位李致远李状元?”
“是啊,中年中举,也是难得了。前几日更是有幸得到皇恩,现在已是翰林修编咧。”
“嘶,正七品?!升官这么快?”
“嘘,小声些,这等人物以后必定飞天,莫要背后嚼舌了。”
“…………”
陆离从容不迫地吃着,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些细语声。
都是故人的消息。
武送和于居士都没暴露自己的信息,挺好的。
李夫子更是了不得,居然坐上了翰林修编的位置,七品官,也是不错了。
陆离拾起手帕,优雅擦了擦嘴角,“二爷,吃饱了吗?”
“嗯,走呗。”
陆离唤来小二,结账下楼离去。
只是临走时,回头远望,看了眼那位忙碌的华袍青年,嘴角不禁划起笑容。
这时,一位小二跑到华袍青年旁边,好奇道:“掌柜的,那位谁啊?还需要您亲自接待。”
华袍青年停下手上的动作,喃喃道:“只是觉得那位道长……有点熟悉。”
“熟悉,怎么个熟悉法,具体说说呗?”
“去你丫的,还不赶紧干活去。”
华袍青年哈哈一笑,踢了小二一脚,将其赶开。
回眸看去,正好和楼下的陆离对上眼神。
又不禁一怔,摩挲着自己特意留的八字胡。自己年纪轻轻当上掌柜,总要拾掇一下,哪怕在外表上服众也好。
此刻这位年轻掌柜心里纳闷:这位道长,我绝对在哪儿见过,哪儿呢?
一阵风声,混合着低语飞入掌柜的耳朵。
“小二哥,当了掌柜也不见得不用跑堂嘛。”
耳边的话语犹如惊雷,炸响耳畔。一道电流闪过脑海,尘封的记忆苏醒。
是他!是一年前那位道长!
青年人终于记起,只是再回首,已不见那件道袍。
那次饮茶闲谈,一直留在青年心里,从未有人给过跑堂的如此尊重,只有那位道长。
这位好像没变过啊,还是那么年轻,脸庞依旧清秀。
再看自己,奋斗一年,脸上皱纹都不少了咧,有点气人。
不过时过境迁,又过一年四季,他是重新回来游玩了吗?
青年想了许多许多,最后万千感慨只是凝结成一句呢喃。
“真是个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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