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但,那双曾经慈爱的眼睛不见,只余下阴森恐怖。
“怎么会,怎么会……”
蔡武台偌大一个汉子,被吓得连连后退。
“吼——”
这时牢内的怪物又吼一声,这声怒吼更像是呼唤,唤醒了其它存在。
“嗷呜——”
“呜呜——”
“嘶嘶——”
黑暗中,各种刺耳的叫声此起彼伏,拨动着汉子的心弦。
蔡武台一愣,脑海里想到一种可能,急急忙忙抢过李楚手中的火折子,跌跌撞撞往前跑。
火光一路闪过,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或为狼毛,或为鱼鳞,或为蛇信。
种种动物的特征出现在人的身上,可怕又怪异。
“二姨!”
“三叔!”
“舅哥!”
火光每一次照耀,汉子的心便冷了一分。
“怎么会,大家这是……怎么了?”
蔡武台望着曾经慈祥和睦的乡亲们,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只有三小步,只有一扇门,却再也不敢相认。
李楚和山鸡跟在后面,心里一样五味杂陈。
毕竟这些怪物,以前都是活生生的人。
“呜呜呜。”
蔡武台跪地嚎哭,豆大的泪滴不断下落,砸在地板的声音一时比怪物的嚎叫还要清晰。
“蔡公,你……”
剑客不忍,欲要上前安慰。
“三弟?”
黑暗中,有道声音响起,蔡武台登时抬头,望向黑暗尽头。
“三弟?”
声音再响,微弱不轻,但蔡武台好似被迷惑一般,发了疯地往前跑。
李楚无奈,只能跟着他往前跑。
耳边的狼嚎鹿鸣听来格外刺耳,谁能记起这些曾经都是鲜活的人呢。
两人跑到一处墙前,这里便是尽头了。
墙上钢针遍布,其上扎着一个活人,鲜血淋漓,看不出人样。四道锁链束住手脚,使其动弹不得,只能忍受这钢针刺体之痛。
那人耳廓翁动,听见声响,微抬头颅,看见来人蓦地一笑。
“三弟……你来了。”
蔡武台看得仔细,眼眶红肿,说话声夹杂上了呜咽。
“大……大哥。”
那乞丐一般的人“哧”的一笑,咳嗽道:“咳咳,多大人了,还哭,把眼泪给……咳咳,给老子收回去。”
蔡武台闻言,还真的将泪滴给压了回去,立正的身姿站的笔挺。
“大哥,你等着,我这就放你下来。”
“不,不要!”
蔡武台疑惑,不解问道:“这是为何啊?还有,这里的村民们都是怎么了?”
“咳咳,时间不多了,你冷静听大哥说。”
挂在钢针上的人咳嗽几声,自责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哥识人不明,害了自己,也害了村子。”
“当初带着老二从军队跑出来,来你们村里就图一生计。没想到你们村里人待人至诚,也不好危害你们了。于是想着留下来,帮你们清除附近的匪患。本来当初这里的土匪是要被我和严左杀干净的,没想到他居然……”
“二哥,他怎么了?”
“他趁我不注意,背后袭击我,将土匪收归为自己势力。”
“什么!!”
蔡武台瞪大眼睛,错愕的眼神昭示此刻杂乱的心情。
心里闪过诸多念头:难怪每次提出剿灭土匪窝,二哥总是反对,一直拖着。难怪每次追问大哥下落,总是避而不答,谎称大哥出去游玩。
此时的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二哥会做出这种事情。
“咳咳,总之,小心严左那个畜生,他别有图谋,此地的乡亲们都是被其祸害,才变成这番模样。被绑来此地的乡亲们被他喂了一颗丹药,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样……不说那么多了,我放大哥下来。”
“你以为,那畜生会放过我吗?”
乞丐轻声一句,蔡武台愣在原地,怔怔不语。
李楚轻轻一叹,那位的言外之意,自己已经听懂,想来蔡公也是能懂的。
“这些年我一直用内力压制那种变化,近来,我已经压制不住了。”
蔡武台沉默,一步步向前,自顾自地用枪往铁锁上砸去。
“三弟,三弟……武台!”
武夫还是没有搭理他,挥舞长枪的力度更大了,铁锁被砸得哐哐响。
“大哥,我会带你出去的,到时候咱们去求医就是了。天下名医无数,我不信治不好你还有乡亲们。”
乞丐脏兮兮的脸庞下一抹泪光乍显,欣慰的眼神看向蔡武台。
“别费劲了,这铁是那畜生专门打造的寒铁锁,你砸不开的。”
武夫不信,卖力砸了半晌,最后虎口开裂,血流汩汩,才无奈罢手。
乞丐弱弱的声音回响:“三弟的性子,一如既往地倔呢。”
蔡武台低着头,持枪的手微微颤动。
“三弟,还听不听大哥的话?”
蔡武台低头小声道:“听。”
乞丐豁然一笑:“来,杀了大哥。”
武夫霍地抬头,眼眶红肿,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来回踏步,呢喃道:“大哥,我……”
“动手啊,等什么!”
蔡武台手心攥紧,心脏砰砰狂跳,一股窒息感漫上心头。
这位七尺汉子站起,默默转身,留下一句。
“李少侠,请你帮忙。”
李楚点点头,看着这位武夫慢慢走出去。
他的步履蹒跚,好似脚下每一步都布满荆棘,扎脚生疼。
等脚步声消失,李楚掉头,对着眼前人深深一礼,沉声道:“失敬了。”
“拜托少侠了。”
乞丐静静点头,随后认命般闭上双眼。
铮——
拔剑声不紧不慢,剑客持剑对准,正欲挥砍。
“天然,且慢。”
黑洞洞的空间里出现第三人的声音,李楚一惊,四下观察,却不见一人。
这时,身后的山鸡走上前来,每走一步,便有一寸霞光爬上它的身体,渐渐光彩四射。
李楚看着山鸡的变化,试探道:“二爷?”
山鸡的身形变化扩大,变成一道光团,最后从光芒中走出一人。
道袍朴素,脸庞清秀,正是陆离。
道人苦笑摇头,淡淡道:“都叫你慢些下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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