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且细听分说,上回说到那持剑少侠与前任武林盟主江凌,于余杭钱塘江上全力一战。那一战,钱塘江风云荟萃,江潮迭起,打得是四海八荒鬼神惊,日月星辰不见色啊。”
“后来呢,后来呢?”
台下听书者焦急询问,群情高昂。
却见那台上说书先生把胡子那么一捻,唇角那么一勾,不急不缓地续上一杯茶水,又缓缓叙来。
“后来啊,李少侠赢了。那江凌使出了燕山派闻名已久的绝学——铁山靠和飞燕功,可李楚少侠不惧,使出了九九八十一路通天彻地十方剑法。瞬间,阴阳台上大雾起,白茫一片寒光凛。”
“那江凌何曾见过此等天外之剑,很快败下阵来,被李少侠一剑枭首。”
“好,好,好!”
台下人听到此处,都情不自禁地鼓掌。坐在前面几位小年轻甚至梗着脖子呼号,脸庞甚是红肿。
“好,好啊。”
角落处,一位道人也慢慢拍打手掌,轻声叫好,全然不顾同伴的红润脸色。
陆离侧目,脸上带着一抹促狭的笑容。
“天然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看看这九九八十一路通天彻地十方剑法啊?”
“道长,别说了。”
李楚低头捂脸,此刻少年郎的面子被台上的说书先生给弄得枣红。
这般事,要放在平时,不管是那个江湖人都会自豪骄傲。可就着当事人的面说出,还是这般夸大其词的语气,老江湖还好,少年人真就受不住。
还是脸皮太薄了啊。
陆离还待调笑一下剑客,却听台上的说书先生又动嘴皮子了。
“诸位莫急,还有后续,且说那李少侠斩下江凌头颅后,气力十不存一。可那燕山派不是好欺负的,武林盟的各大派,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有十数位高手上台围住李少侠,情况岌岌可危。”
这位说书先生端的是好嘴皮,说话中气十足,抑扬顿挫,把在场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
道人左顾右盼,看台下的人们,或抿唇,或攥手,或抖腿。
无一不为这说书人口中的“少侠”担忧,即使他是个未曾见过的人。
“嘿,这时奇迹出现,许是上天也不忍见英杰落幕,一尊神兽赫然出现。那尊神兽头似羊,身似马,耳似兔,通体白毛圣洁无比。一出场便以极快速度冲到台上,十几位武林高手瞬间被其顶飞。”
“李少侠侧身一翻,跃至马背,吟着长歌,潇洒离去。”
至此,台下掌声雷动,铜钱落地声不绝。
而陆离身后的羊驼也很聪慧,隐约听到自己的事迹,匆忙抬头往场内瞟了一眼。
许是这位先生的名气大,故事讲的好,人满为患,勾栏内已经坐不下人了。
幸好是敞开式的瓦舍,陆离和李楚才能站在外边听得一二。
道人往旁边看了一眼,剑客已跑到远处树下乘凉去了。
“这小子,要是里面讲的是老子的英勇,你二爷不知道多开心呢。”
羊驼背上,山鸡嘀咕一句,很是嫉妒。
陆离轻笑,慢慢朝剑客走去。
“少侠怎的跑来这里了?莫不是那说书先生讲的不好,惹少侠气来?”
李楚微抬眼眸,小声道:“没有,那位老丈讲的很好,就是,想起些不好的事了。”
树底下,阳光密密麻麻,模糊了少年的脸庞。
“想到什么了,不妨与我说说?”
道人洒脱一笑,随性拂袖,一屁股坐于地上,认真倾听。
“自余杭一别,过去一年来我虽不算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却也得罪了不少仇家。江湖中人不少人想拿我这颗项上人头领赏,也是这般杀戮之下,我的剑术才飞快长进。可……”
“凡人之剑终究平凡,不能突破自身局限,难免笑话。还有,还有与道长去年的约定,我也未曾实现。回首过去一年,好似除了杀戮,被人围追堵截,东躲西藏,真的全无半点收获。”
“不禁想,我这样的人,真的能成就武道之巅吗?”
道人仰着头,看着落叶时不时飞落,也静静聆听着。
过了会,蓦地一笑:“还以为少侠为何事烦忧,原来是这事。”
“呃,道长不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吗?一年之内毫无进步,这……”
“天然兄莫急,在下有一问,你觉得你的剑,和去年相比如何?”
李楚默不作声,将剑从鞘中拔出,汉八方剑在阳光下闪烁微茫,即使缺了一角,依旧锋利。
“更锋利了。”
忽的,李楚想到了那柄黑羽剑,脸色一暗:“也更不中用了。”
道人看了一眼那柄剑,思索一番,轻声道:“我曾闻,用剑者剑法万变不离其宗,只有三招,不过拔剑,挥剑,收剑。可没有千万次的拔剑,怎来的那一次潇洒的收剑?”
“还请少侠谨记,一件平凡的事,做上千万次,就是不平凡。”
剑客闻言一顿,黯淡的眸子划过一抹光彩,开始喃喃自语:“平凡,不凡,千万次……”
“少侠说那些被围追堵截的日子毫无收获,可在下却觉得不然。与少侠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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