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那金矿就在长乐乡,谁也拿不走。北暮探子一入内,便是有去无回。上京权臣亦不敢轻举妄动,除非皇帝当真下位,打破这微妙平衡。适时长乐乡的命运便掌握在新君主手中了。”
见江晏栖云淡风轻的说完这段话,沈今安暗自心惊,他是知道江晏栖这十年来都不曾出过离州的,却能将天下大势分析得如此透彻。
他作为长乐乡的县令,更是关心国情,那朝廷之上的确是分了几派的,随着老皇帝日渐荒淫无度,就连臣子也生了不臣之心。甚至其中还有人故意将长乐乡金矿富可敌国的风声走露出去,引得边陲动荡。
那阵子沈今安是愁,他害怕长乐乡被那些权贵变成一块兵戈炼狱。
正那时,江晏栖却亲自登门了。
沈今安是知道江晏栖有意躲着沈槐奚的,当时见她来沈府亦是诧异。
却不曾想,江晏栖让他将长乐乡金矿之事大肆宣扬出去,道是越是张扬对长乐乡愈是有利。
他自是不信的,却还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不曾想,倒真让那三方势力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只可惜,这短暂的安稳怕要不存了,这两日就要彻底爆发……
“小栖若为男儿身,哪还有什么状元郎啊。”沈今安如今皆明了了,看着女子笔直的身姿,边陲庭内少有的绿竹伫在她身后,纤细的枝叶如那她冷清空灵的黛眉弯月,仅一袭青素之衣便可映衬出超脱俗世的风华。
也唯有在江晏栖身上,沈今安能看到那种风华绝代的骨相——美人在骨不在皮。
可惜如此女子却只在长乐乡当了个教书的女先生。
“伯父谬赞,晏栖愧不敢当。”江晏栖轻轻摇头,“若说状元郎,槐奚之才乃为绝顶。”
沈今安闻言,叹了口气,“那臭小子……小栖啊,我家这小子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那仪容更是不必说,天上人间!要真让我这糟老头子生个这般如玉的孩子,还真是生不出。你就当真……”
江晏栖眉眼清泓,只是平静一笑,“伯父,家国之事前,怎谈儿女情长?”
沈今安还是了解江晏栖的,十八岁的小丫头身上却永远带着一股平静透彻的固执。
只是他想到自家小子,不由轻叹了两声。槐奚所认定的,尤其是有关小栖这丫头的事,恐怕……便是生死也不能让他放下。
江晏栖清平的弯月眉似青山起落,带起的是清冷孤绝的风华,她淡淡道:“伯父,晏栖若不曾推测错,——此事背后之人五日内会来寻我的。适时,伯父可令其同我隔幕一谈。”
看着江晏栖平静清浅的眉眼,沈今安暗自叹了一口气。小栖这样清绝聪慧的女娃本该纵情山水,享乐半生,偏偏……自幼命运坎坷,半数未来更毁在了她爹手中。
沈今安苦口婆心道:“小栖既早有筹谋,伯父自当支持——只是……小栖,女子要搅弄男人的天下,无异溯洄。你若执意,这一生……恐怕要葬在那风云的漩涡中了。”
“伯父,时代的更替,总是需要有人去逆流的。”江晏栖看着院外日光斑驳,嗓音平淡。
沈今安细嚼着这句话,直到江晏栖告别,一身青衣静静消失在庭院,他才低声呢喃,“逆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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