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女子的确绝色。在这充斥血腥味与恐惧的牢笼中,她一袭青衣,眉眼冷清平静。只站在那,便似给这黑暗破出了一缕天光。
他的匕首在手间转了个花样儿,忽然一把自江晏栖耳畔呼啸着定在了她身后的墙上,一缕短发被飘然断下,却只见女子神情毫无波澜。
倒是另有一女子突然尖叫起来,男人听后微微皱眉,毫不犹豫地从墙上取下匕首,直接一刀自口中贯穿了那女子的头。女子睁大着惊恐的眼睛,身体轰然倒地,吓得一旁女子连连后退,却不敢再叫一声,都死命捂着自己张大的嘴。
男人却只眯眼冷看着江晏栖,也不看那倒下的女子,“真是……太聒噪了!”
他问,“你觉得自己的下场是怎样呢?”
“想来你已有了决断。”江晏栖那双柳叶眼生得净透清澈,细看下,好似青山落雪,她凝着男人的面庞,面色平静。
“真是对我胃口。”男人闻言却是舔了舔唇瓣,阴狠的双眸像是蛇一般,“把她送去我房中。”
……
江晏栖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只扔在那男人的床上。她快速的打量着周遭摆放饰品,多以蓝白之色为基调,床四角也系着蓝白丝绳——这是西离的风俗。
看来这突然出现的幕安主上来自西离,按三年前的形势看,北暮在大齐那般攻势下竟最后归属了幕安,想来是西离插手了此事。
那东隐呢?
江晏栖努力地试图从每一个角落找到线索,却丝毫没有进度,她必须先离开这。
但高楼表面虽简单宏伟,她们却是被带入了高楼之下的地下“城”中,其路之曲折,面积之大,人力把守更是严苛,必然不可硬取。
“嘎吱”一声,木门被男人推开。
他看着床上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江晏栖,反轻皱眉,冷声道:“名字?”
“念安。”江晏栖眉色晦明,似烟雨打湿幽谷的花瓣,自有一番波澜的神韵。
“真不是个好名字——你今日若跟了我,就算脱离这个沼泽了。”男人咀嚼着此名,说着解开腰带便朝江晏栖而来。
江晏栖看着他的身影朝自己逼近,绳子却将她绑得分寸不能动,她低声道:“等等。”
男人的目光看到她被绑得玲珑的身形,咽了口唾沫,“不行?现在晚了!”
随即男人直接将外袍扔到床上,扑了上来。江晏栖别过头,袖口还隐握着她从青丝上弄下的桃木簪,她嗓音冷淡,“我是北枝月渡的人。”
男人听后一愣,随即有些轻蔑,冷着眼道:“呵……你不如说你是天王老子的人!”
西离国师岂是她一个普通女子能沾染的?便是他,也只能远远观望几面。
方要继续,那木门竟被打开了。
男人方见那迈进的金丝黑底的靴子竟便直接恭敬跪下,垂首挨地,“参见主子,请恕乌御怠慢!”
江晏栖艰难地仰头看去,那人一身玄黑长衣,外披一身玄色鹤氅,腰间别着三把极微的锐刃,敛了锋。微曲的墨发尽用玄簪定在了身后,落至腰际。衣摆下部曳着暗银色祥云,随步履波澜。
他看去江晏栖时,只轻轻一瞥,却给人跗骨蛆之之感。那双眼极狭长,眼尾微上挑,眸中的阴冷与戾气悉堆眼角,灼灼曜日拨不开其幽邃。却因着那比常人冶红两分的薄唇肖似腐骨所生之沙华。
跪地的乌御不敢直视他,只俯首战栗着。他竟忘了今日是主子要来的时间。
那男子瞥过江晏栖,嗓音极冷沉,眉眼也带了阴郁,“乌御,你最近干的蠢事真不少,滚去莫焚那领罚。”
乌御闻言,面上带了两分惧色,却连忙答是,后立即出了门。
江晏栖看着步步靠近的男子,深深凝眉,此人太具侵略性,亦极具压迫感。
男子看着她那双清透却毫无波澜的柳叶眸,微眯了几分眼,后直接握上了江晏栖的手,她手中的桃木簪转瞬到了男子手中。
男子把玩着手间木簪,眉眼间是阴晴不定的阴冷气,“你是北枝月渡的人?”
见江晏栖轻垂着眉,他狭长的眉眼缕缕现的是阴狠,话语却极轻,“本君最厌恶欺骗,你若说了假话,本君便把你身上这身皮扒下来。”
江晏栖看着那桃木簪,轻轻握住了手,她抬眸看向男子,清沉的嗓音没有波澜,“认识。”
说着,江晏栖吃力地将手腕转了一圈,那朵极微的蓝白银花赫然呈现在男子视野下。
无欹来自西离。江晏栖曾问过无欹,他说这是西离典籍记载过的神花,种在手腕处……也的确如北枝月渡所言,是一种卦,且是缘卦。
只是此卦早已失传。
江晏栖一直以来都不曾想明白,北枝月渡不过见她寥寥数面,怎么会将缘卦种在自己手上。
江晏栖不确定男子是否认识此花,只是看此房饰风格乃西离之风,她作了个赌。
男子看着那朵花,眸光一暗,幽冷的戾气缓缓萦绕在他的眉眼间,在昏暗的室内,他像是潜藏暗处的锋芒,“南寒神花……你是他什么人?”
北枝月渡竟然将南寒族的神花种在了眼前女子身上?
江晏栖闻言,眼眉微垂,若有所思。南寒……神花?无欹说这是西离神花,而眼前男子又将它的范围又缩小了些。
江晏栖看着手上那朵银蓝色的花,开得绝丽而清明,盛得妖娆而沉沦。缘卦……今日看来,倒真是缘卦。
眼见男子已开始不耐烦,她仰头轻问,“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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