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吃好。肖嘉怡点了好几种小吃,很合傅士雷的胃口,傅士雷也不客气,放开肚子饱饱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傅士雷要回宿舍,肖嘉怡拦住他:“你着什么急呀,刚吃完,回去一躺,饭不都存肚子里了吗?那样对身体不好,不如咱们进公园转转,等饭消化了,你再回去。”
“那可不行,那样我就失信了。”傅士雷使劲儿摇着头。
肖嘉怡狡黠地一笑:“你早就失信了。”
“这话怎么讲?”
“实话告诉你吧,你是我们学校聘的义务辅导员,学校根本就不给拨经费,刚才请你吃饭我掏的是自己的钱,根本不代表学校,你说你是不是失信了?”
“你!你怎么老骗人!”傅士雷脸涨得通红,但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我才不管你掏的是谁的钱,我既然是学校的辅导员,就当是学校请我了,我还是没有失信。”
“要是那样的话,你陪我逛公园也是学校要求的。”
“你这是强词夺理,哪有学校要求我陪你逛公园的道理?”
“当然有道理,你是什么辅导员?”
“社会实践第二课堂辅导员。”
“这不就对了吗?既然是社会实践课,就应该多接触社会,包括了解公园的情况,我们下周的任务就是让学生保护公园、美化公园,你说我们现在应不应该进去看看?”
“这……要这么说倒真是应该进去看看,要不然怎么能有针对性地给学生布置任务呢?”傅士雷挠了挠头,妥协了,“那咱就进去看看吧,但不是逛公园。”
“行了,只不过是字眼儿不同,何况你不逛怎么能看得全面呢?走吧,我们进去。”
肖嘉怡一拽傅士雷的胳膊,二人进了宁安公园。
宁安公园属于街心公园,在镇政府的后面,可以说是政府的一座后花园。
丽日晴空,蓝天白云,清风树影,静湖微波,好一幅秋景醉人图。
傅士雷还想着对王孝章的承诺,也就无心去欣赏这美丽的秋景。他朝四周看了看说:“这都秋天了,树叶都黄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呀?咱们走吧。”
“这你就不懂了,绿叶呈现的是勃勃的生机,对它们欣赏的是活力,而黄叶历经岁月的洗礼,对它们欣赏的是内涵。不信,你看。”肖嘉怡伸出纤细的手指,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黄叶,说,“这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书写着它对生命的感悟,即使从枝头滑落也要炫舞自己最后的亮丽,人到这种年龄也应该是这样吧!”
“看来你还挺多愁善感的,不过这树叶怎么能和人相比呢?人是有理性、懂取舍的。”
“正因为人有理性,懂取舍,才和这树叶有着许多共通之处。很多人年轻的时候衡量别人的标准往往是外貌和家世,这就相当于绿叶,可到老了这些都将是一场空,容貌没有了,看的还是精神和内涵,这就相当于黄叶。”
“这么说,你认为黄叶比绿叶好喽?”
“那倒不是,人的每个时期都有他不同的好,只不过不应过分看中外在而忽略内在,那样就将失去很多宝贵的东西。”
肖嘉怡一松手,那片黄叶便像蝴蝶一样飞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傅士雷紧走两步,和肖嘉怡并排而行:“话虽这么说,可现在的人又有几个不看重外在的呢?就拿男女朋友来说,如果对方长得不行,家里又没有钱,谁还愿意再深入交往下去?”
“这就涉及到是不是真心喜欢的问题,如果是真心喜欢,就不分长相,不论贫富,也就是说,喜欢就是喜欢,它不带任何附加条件。”
“话虽这么说,可世间哪有这样的事?”
“你读过《简·爱》这本书吗?”
“读过,我大学时读了不少名着。”
“这一点咱俩差不多。那好,就拿简·爱和罗切斯特的爱情来说吧。简爱瘦小、贫穷,罗切斯特健硕、富有,他们的爱情就是完美灵魂的结合,相貌、家世等外在的东西统统都被弃置一边。对于他们来说,单单是感情就足够了,还需要那么多世俗的束缚吗?”
“当然需要。因为简·爱也追求世俗的平等和名分,她虽然一直喜欢罗切斯特,但最初并没有接受他的爱情,只有在罗切斯特眼睛瞎了、财产烧了、病妻亡了以后,她才认为达到了完全的平等,这才嫁给他。你说外在重要不重要?”
肖嘉怡白了一眼傅士雷:“你还挺能矫情,不过你不要忘了,就算他们当初没有在一起,可是他们一直是相爱的,这就足以说明外在不重要,它阻挡不了爱情的步伐。”
“那不见得,你看过《巴黎圣母院》吧!”
“看过。”
“那我问你,善良勇敢却奇丑无比的卡西莫多对年轻美丽的吉普赛女郎爱斯梅拉达怀有真诚而圣洁的爱,可爱斯梅拉达对他却只有同情,没有爱情,这不就说明外在很重要吗?”
“不对,这并不能说明外在重要。爱斯梅拉达并不是因为卡西莫多的丑陋才不喜欢他,她只是爱上了别人。这只能说明男女之间的这种感情是一种微妙的东西,它将在什么时候出现,又会以什么方式结束,人们无法预知。”
“你这么说我倒是很赞同,《茶花女》中的玛格丽特那么喜欢阿尔芒,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只有你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你自己而爱我的’,就这样一个理由,玛格丽特恪守了她一生的感情。”
“这个结局曾让我很伤感,但这就是感情,有时为了对方不惜牺牲自己,哪儿还会去考虑什么内在和外在!”
“也许是吧!”傅士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很看重对方的外在,比如长相啦,家世啦……”
“你说的那是世俗的年轻人,我们受过高等教育,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呢?”肖嘉怡俏皮地问,“你不会就有这样的想法吧?”
“谁知道呢!”傅士雷抬头看着几近光秃的树梢,目光凝重。
“你的想法自己竟然不知道,你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呀?”
“我正常着呢,我倒是觉得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咱们进公园明明是来实践考察的,可你捡起一片树叶就谈了那么多感情方面的事,你说你是不是有问题?”
“我只是随口说说,又不影响咱们实践考察。”肖嘉怡眼珠儿一转,又问道,“说实话,你大学时谈过几个女朋友?”
“几个女朋友!”傅士雷瞪大眼睛说,“到现在我还没谈过一个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没必要说谎。”
“那你怎么不谈呢?”肖嘉怡好像多了几分轻松和愉快。
“我这种长相一般、家庭条件又不好的人,谁会看得上啊!”
“看来你是想谈,只是不够自信罢了。”
“谁想谈哪!那么好的时光怎么能因为儿女情长浪费掉呢?”
“别自命清高了,我就不信你没这个想法!可是,话又说回来,你虽然黑了点,但长得挺帅的!而且你既有正义感,又有能力,要是换了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这句话一出口,傅士雷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厚着脸皮问人家那么敏感的话题!
肖嘉怡脸涨得通红,像一片灼灼燃烧的晚霞,她停顿了一下说:“我就……我就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那我先谢谢你了。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转转,好确定下周的实践课怎么上?”
“好……你说得对……咱们快转吧。”肖嘉怡已不再是伶牙利齿,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难为情中摆脱出来。
好在宁安公园并不算大,两个人草草转完,傅士雷就把肖嘉怡送回了家。
自从傅士雷被聘为临港一中社会实践第二课堂的辅导员,他和肖嘉怡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在辅导学生开展活动的过程中,二人渐渐发现,他们的兴趣爱好、理想追求,甚至遇事的处理方式有颇多相似之处,这让他们配合起来愈加顺畅,彼此之间也慢慢加深了理解,产生了更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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