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怔,难道是毕沧没见到她,所以沿来时路回去了?
思绪才至,便有一阵飓风从身后吹来,扬起了她的衣袂,发丝凌乱地遮住了视线。
寒意突至,沈清来不及回头,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身,冲力过强,叫她双脚离地,几乎整个人被人抱了起来。
熟悉的呼吸声从耳畔拂过,若非她此刻清醒着,险些要被这呼吸声拉回之前陷入石中之界的错觉里。
现在也无需回头了。
沈清的双手按在毕沧的臂膀上,她虽腰细,可也禁不住这样用力地去勒,叫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疼疼疼,松开些。”沈清拍着毕沧的手背,双脚还费力地踮起,妄图能站稳。
“我听到你唤我,我就回来了。”毕沧的声音带着些许喘息,从沈清的头顶传来。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用力一抬头,后脑正好撞上了毕沧的下巴,可偏偏这人就如不知疼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还叫沈清疼得有些发晕。
“是是是,我在叫你,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沈清咬牙切齿,现在是腰也疼,头也疼。
毕沧却道:“不行,松开你,你就跑了。”
“……”一时语塞,沈清怒道:“跑什么跑?我的身家性命都挂在你这儿了,你不跑就不错了,还怕我跑?”
说到这儿,沈清便更气,干脆去踩毕沧的脚。
臭鱼妖的脚与他的下巴和手指一样硬,踩了也毫无反应。
沈清道:“是你跑了,在平桥镇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若不追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回去桂蔚山?”
沈清无法回头,自看不见毕沧的双眸呈金,在听到她说这句话后,他眸光一扫先前的阴霾,于黑夜里闪闪发光。
毕沧的喉结滚动,沈清的手还在拍打他的手臂,她那点儿力气实在不够看的,如同挠痒一般,所以毕沧暂时还不想放开。
被沈清问到他是否打算回桂蔚山。
毕沧回答道:“是。”
沈清哼了声:“你还真打算走?”
“我不走。”毕沧的下巴轻轻磕在沈清的头顶上,回想起他睁眼只看见空荡的房间,而整个客栈里再没有沈清的气息时内心的慌张与无措。毕沧眉头微蹙,暴戾地想将沈清化作一架白骨,揉进他的血肉之躯中。
那是他内心原始的野性与本能在作祟,但理智占于上风,所以毕沧不会那么做。
沈清还在不断地用手肘顶他腰腹,或踩他的脚,努力挣脱。毕沧知道再这样抱紧,沈清就该真的生气了,于是他稍微松开了些力道,却还是不肯放开她道:“我记得我拽住你衣裳的。”
“可是我一睁眼,你就不在了。”毕沧的声音有些委屈:“我记得你住在桂蔚山,所以回去,找你。”
沈清:“……”
心跳在此刻漏了一拍。
好听的声音似风,男子的呼吸带着温度,二人贴得很紧,沈清甚至能感受到后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她在这一瞬突然变得很嘴笨,说不出什么话来,便只能嘀咕:“你回不去桂蔚山的。”
山门都被她封了,他又如何能找到回去桂蔚山的路?
“那你,去哪了?”毕沧问她。
沈清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没掰动,于是无奈地举起右手道:“我发誓,我不走,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都发誓了,毕沧便只能从抱着人,变成了拽沈清的手腕。
他吃过亏了,拽她的袖子,她人一样会不见。
沈清终于能平稳地站在地上,悬着的心也放平缓了,她这才回头朝毕沧看去。
乍一看见金色的眼眸,沈清愣了愣,毕沧似乎察觉出她的出神,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双眼便从金色化为墨色,他像是从妖恢复成人,乖巧又温顺地站在她的面前。
沈清伸手拨开额前的发丝,叹了口气解释:“我去鹤山上办些事,本是打算带你一起的,不过你生病了,我便自己去了。”
她继续道:“我在软塌前后都留有符,若真是丢下你跑了,又何必给你安神符与护身符?”
毕沧眨了一下眼,歪着脑袋问:“符?”
沈清:“……”
好嘛,她的符果真对他不起任何效果。
沈清的手臂还带着吹久了夜风的凉,毕沧的手却是暖的,握着她的手腕摩挲,像是要将她那块冰冷的皮肤搓热。
手臂没热,沈清倒是因为他这过于亲昵的举动,脸红了些。
“下次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你可知你将平桥镇的人吓了一跳,那镇子你怕是回不去了,否则被人见到,必定要去请道士拿你。”沈清无奈,望向毕沧的眼道:“总之你记着,我不会无缘无故地丢下你。”
“那有缘故呢?”毕沧问:“什么缘故,你会丢下我?”
沈清本想说,她的命系在他身上,她才不会丢下他。
可想起臭鱼妖今日干的蠢事,便恐吓他道:“你要是让我生气了,我自然是要丢下你的。”
“不会的。”毕沧摇头道:“我听沈清的话。”
沈清哼了声嘀咕:“那我方才叫你放手,你还不放?”
毕沧抿了抿嘴,反驳:“我放了。”
虽然迟了会儿,但他放了。
所以他还是听话的。
沈清抬手朝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腹诽他笨,但又认同他的破坏力。
有这能力,将来若遇到危险才能保护好她嘛。
“走吧,咱们还是要回平桥镇去,不过这一次你就在镇外等着我。”沈清说着,领毕沧往回走。
毕沧似是委屈地与她商量:“我想看见你。”
沈清才不接他的话:“怪你自己。”
谁让他现在成了平桥镇人人喊打的妖,沈清若带他回镇,便是给自己惹一堆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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