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所有人反射性起身,像向日葵一样齐刷刷转头看过去。
一个身材矮小,穿着补丁褂子的老太太猛地冲上去抓住人。
“你说啥!我家老大怎么了?他不是挖河道去了吗?咋就回来了!”
那人急得直跺脚,“哎呀!大娘你快回去吧!你家清远被人抬回来快没气了!你赶紧,去见最后一面吧!”
罗老太这下听清楚,眼珠子一转,大声哭嚎着就往家里冲。
身后田地里,大家伙都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有人感叹一声,“这罗翠花还是个疼孩子。”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哄笑出声,那人不明所以。
就有婶子给她解惑:“你是新嫁娘,不清楚情况。那罗翠花可是出了名的偏心眼子,把大儿子一家当老黄牛使唤,对小儿子才是心肝宝贝肉呢!”
“可不是,这林清远出去挖河道可不就是他娘给他报的名?咱们村疼孩子的哪有人舍得?”
“挖河道工分高,还有补贴,罗翠花可不是盯上了?舍不得小儿子不是还有大儿子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给新媳妇科普林家的事。
那小媳妇一脸震撼,显然是惊讶的。
“那,那她大儿子就没什么意见吗?”
“嗨,清远那孩子啊!老实,他妈说啥就是啥,就是苦了他媳妇孩子。”
“可不是,清远媳妇怀孕八个月还在抢收,摔了一跤,自个儿死了,留下个病怏怏的小儿子在这受罪。”
有大娘语气嘲讽,显然瞧不上林清远的做派。
有和她交好的婶子拉了她一下,“好了,现在说这些干啥?清远怕是真不行了,咱就少说两句吧。”
被拉的王婶子冷笑一声,“我说她怎么了?她罗翠花能做,就别怕别人说!”
“只可怜那个孩子,这下没了爹娘,还不知道要被怎么锉磨呢!”
但她们也只是说一说,要她们伸手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各自家里孩子也多,谁有余粮去可怜别人?
还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罗翠花脚程快,很快就回了家,自家三间土坯房前面围了一圈的人。
罗翠花挤进去,看见那边站了个穿的确良的人,心里立马有了计较。
哭着上前喊道:“清远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这是要了妈的命啊!”
伤心欲绝的样子让送林清远回来的人于心不忍。
“大娘,你别伤心,你儿子不小心从河沟上摔下来了,腿好像断了,脑袋也磕到了,你家赶紧送医院去看看吧。”
谁知道罗翠花哭声一顿,“咱们贫苦人家!去什么医院啊!哪有那个闲钱?”
“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还是去看看吧?”
那人接着劝。
罗翠花见他绝口不提赔钱的事,脸色立马臭了下来,“我娃是在你们那出的事!你们就没什么表示?”
“林清远同志是自己走路没稳当,才摔了下来,这和公社可没关系。”
男人立马撇清关系,这可不是小事,一条人命呢!
他们能送林清远回来就不错了,哪还能赔钱?
再说了,男人在林清远身上转了一圈,心里腹诽,这男人黑瘦黑瘦的,一看就虚,还报名干体力活。
现在出了事,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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