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九人,土地六亩。”
“我奶婆婆,都快七十了,还每日下田耕作。”
“我大儿子在镇上的采石场做工,贴补家用。”
“按着政策,我沈家,应是贫民!”
许长河气急败坏的大声呵斥,“伯亭媳妇,红口白牙的,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家不是地主,咋还能是贫农?”
白宝珠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是,那报纸上可是对新政策明明白白写着呢。按照土地,生产工具,人口情况,进行划分。”
“倒是长河大哥家里,前儿,你家许大嫂还说,你家五口人,种那三十六亩地怪累的,每天两捧米,雇了村里的冯三叔帮着耕种呢。
按着政策标准,你家这可是妥妥的地主富农!
长河大哥,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是干部,就徇私,给自家划定好成分啊!”
许长瞪着眼睛看着白宝珠,嘎巴几下嘴,不知怎么反驳,被噎在那。
他那还是年轻时,在城里当伙计跑堂,跟着掌柜认几个字。
这政策他也就是听工作组的人讲了一遍,并不十分理解。
他去镇里开会时,在一间办公室外面偷听到下来指导工作的领导谈话,说这地主成分划定后,以后怕是还要有动作。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沈家,一定要划为地主!
从镇上开会回来的路上,一个吉普车截住了他的路,上面下来一位看起来像是大领导的人,给他下了命令,沈家一定要划分为地主,这事若是办成了,就会提拔他到县里当干部。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与他不谋而合,更是坚定了他之前的决定。
没想到,沈伯亭这媳妇,平时看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竟是个泼辣难缠的!
提起沈家祖上,村里的老人们不禁感叹起来。
“沈老太爷,虽然爱抽爱赌,可天灾战乱时却是施米布粥,那可是个善人啊!”
“谁说不是呢,沈老太爷我是没见过,沈老爷可是个大好人。那年我家老三发烧,都快死了,还是他老人家给拉去镇里的。”
“可不是,我家老二成亲,缺了五块大洋,也是老爷子让伯亭送来的。”
“你们都知道啥,小恩小惠的,工作组的人可说了,地主是剥削阶级,那些大洋本来就应该是咱们的。”
“呸,你个不要脸的赖头三,你从外头跑到咱们榆树屯来,快饿死了,还不是沈老爷子救了你,给你一碗饭吃。”
那赖头三说不过几个妇人,气哼哼说了句 “不和你们娘们家家的说,你们懂个啥!”,就抬首挺胸的往许长河那边走去,站在离他最近的人群处,表示着他的支持。
这可是巴结上农会干部的好时机。
白宝珠有理有据的讲述,还有村民们的讨论声,听在工作组那几人的耳朵里。
几人交换了几句意见。
为首的那人严肃的开口问道:“长河同志,干部要实事求是,刚才这位群众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
许长河略微弓着腰,结巴道:“可沈家那祖上就是地主啊,现在还住着大宅子呢!”
“关于沈家现在的土地和人口情况,就是真的了?”
许长河支吾着,旁边的陈三起帮腔道,“工作组同志,沈家确实是有过半个多屯子的地,我家祖上还做过沈家长工呢!”
白宝珠横眉立目,指着陈三起的鼻子,高声道:“还给我扯祖上,你家祖上还认了我家祖上做干爹呢。按着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干奶奶。干奶奶教训孙子,谁也管不着吧!”
说着,白宝珠四处看了看,捡起宣传栏旁边的一根棍子,对着陈三起就抽了过去。当然,他旁边的许长河难免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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