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对血裔本身的渴望和恐惧。
比如,他对濯七香的怀疑。
那时候他才明白,这对宁朔来说并不是好玩的冒险,而是一场足以定义或者摧毁他的旅程。于是他决然的做出决定,隔断了这一切,想要帮助宁朔尝试另外的人生,他不想看到宁朔因为没有选择而走向疯狂。
但这并没有起到作用。
这两个月来,他们是这样的心无旁骛,每天的生活劳累又充实,并不能说自己不快乐,但不管宁朔还是乘白都知道,宁朔心中并没能放下这一切,他只是用意志暂时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而那欲望,始终在表面的平静之中张牙舞爪着,早晚会彻底吞噬掉他。所以乘白才说和他一起离开相羊书院,如果宁朔想挣脱这一切,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他真的想要摆脱这一切的话。
所以乘白确信秋迟确实了解这一切,他的问题正中标的,他用力捏着宁朔的肩膀,宁朔终于不再那么带着敌意了,问:“所以老师为什么会这样矛盾,你知道吗?”
“你可知道雨师妃矣的往事?”秋迟问。
·····
说来也怪,宁朔对秋迟说的这一切一无所知,对这些信息牵扯的感情拉扯却无比熟悉。他就像个覆射游戏的怪才,明明不知道木碗下面的食物是什么,却知道它的味道如何,咀嚼和吞咽的感觉,他已经在心中品尝了多少遍。
雨师妃矣是血裔,这个他已经有猜测,血裔有分死契活契之分,这个他没想到,但一点也不惊讶。
原来,自相羊书院有记录以来,血裔不过就是人鱼一族的血袋,绝大多数人的契约都是在梦中签订,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更无从得知。这便是这几百年来没有记录的原因,这种血裔,被称为死契。
但到了妃矣和濯七香的时代,她们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张三使者和人鱼一族签订的契约书,契约书上面写着,如果后代咒力复苏,有相羊血裔以平等的态度站在尔等面前,尔等需要平等对之。妃矣借着机会找到人鱼一族,并通过了人鱼一族的试炼,在那之后,她成了近代以来第一个活契血裔。
活契与死契的区别巨大,平等对比奴役,自由对比囚禁,力量对比傀儡等等。死契不能练习高等咒术,不能私自离开相羊,也不能自己退出。而活契虽然也无力量,但可以自由前往人鱼国,这可以意味着很多。力量,自然,但也有混乱。
宁朔听秋迟说着死契的约束和活契的危险,心中抑郁难已。他想着濯七香死去的那个故友,明明忍不住提及又不愿面对,曾经亲逾姐妹却又相互为敌。雨师妃矣对濯七香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濯七香对自己又有着怎样的期望?
显然,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濯七香想让他成为血裔,但并不是拥有自由的活契血裔,所以她才会那么的激动。
他想着秋迟说的死契血裔的那些限制。
乘白显然更加冷静,依旧问着秋迟这其中的细节。他想知道秋迟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失去了力量,为什么这样做。
“我需要什么并没有那么重要。”秋迟说,“难道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就会相信吗?简单说,我失去了力量,需要回到湖心树拿回一切,其余的,你们通过咒贴会看到的。”
“通过你的咒贴,便可成为活契血裔,这是你的意思吗?”宁朔问,他认同秋迟的话,他说什么自己也不会信的,问这些没什么意义。
“是,六个咒贴,破解这六个咒贴,前往湖心树的路径就会为你开放。我会在最后一站等着你们。”
“必须是我们两个?”
“也不只是你们两个,但不能有老师的参与,这是为了公平起见。而参与的人多了自然是有风险的,你们自己也知道。”
“所以你不想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濯七香?”宁朔问。
“所以你不会告诉吗?”秋迟显然明白宁朔的话外之意,冷笑了起来,“宁朔,我今天来这里,就意味着我所有的话你都可以告诉濯七香,你自然会告诉她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相信我呢?而对于她,她只是过于恐惧,害怕失去你罢了。但她终究会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她又能阻止什么呢?
“去和她说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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