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火紫陌在开学半个多月时才来,宁朔和乘白虽然有预料,还是等的烦躁。终于等到那一天,两人一早便去溯河将子游那里申请,一个人的行礼可能很多,同学去帮忙也是常见,所以很容易就被批准了。倒是班级有些人听说了颇为惊讶,但从冬假之后少有人敢来打扰他们,他们也越发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出了二门,外面一片极为空阔的草场。这里原本也是一片丛林的,当初北辰盟就是利用这片丛林作掩护突袭了寒星西囿领导的师生,导致相羊书院在二门处组建的防线轻易被击破。因为这个,战后树木尽被砍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早春的草色青青,到处开着一些黄色的小花,在春风中倒是美丽。有一些小兽四处隐没,有长满莲花的积水池,里面藏了好的青蛙,有潜伏在草丛中的鹌鹑鸟露了头,一只母的带着好几只小的,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无聊,时而匆忙的跑着。刚到了大门,乘白急匆匆的便要使用咒贴,宁朔止住了他说:“等一下吧。”
“等什么?”
“我们既然利用紫陌来到这里,不如让她也看看。”
乘白对宁朔的话大为不解,问:“那那些仆人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等着仆人们都离去吗?”宁朔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乘白又说:“再说,紫陌与明王子一起长大,不一定看过多少咒贴,怎么会好奇这个?”
“那我们自己吧。”
两人如上次一样,宁朔把血滴上,乘白紧随着他,果然,一群人显现了出来。
树墙敞开着,外面站着的是两个山民,身前一个竹篓,竹篓中的自然就是左臣墓门。大门内外四个相羊书院学生围在那里,有白手释之古,青岩清烈,一个年纪比他们大一些的男生,宁朔却不认识,还有一个人站在远一些,面黄肌瘦的样子,看上去说不准是在哭还是在笑。其余几人表情或凝重或愤怒或伤心,释之古正说:“把墓门清理一下吧,不要让青策看到。”
但他说着,一男一女从已经跑了过来,男生跑在前面,便是左臣青策了。他相貌与如今没什么不同,只是稍微年轻些,而且明显少了宁朔总是怀疑的那种忧郁。他跑近了,释之古拦着他说:“青策,你不要看的好。”
青策用力推开了他,跪在竹篓前却怔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那女生也到了,她相貌平平,只有眼睛极有神采,本意似乎想要拉开青策,但看到竹篓也像是凝住了一样,然后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宁朔和乘白也才看到竹篓中的墓门,好是可怖!那几乎已经不是个人,他全身焦烂,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干涸的秽物,宁朔闻不到气味,但看到好多苍蝇拼命地乱飞,便像是闻到了气味一样。他们早就知道墓门被烧死的事情,却没预料到如此惨烈。而且看这情形,墓门应该不是在当场去世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排泄物了。他们还记得上一个咒贴中见到的那个朝气蓬勃的青年,实在难以把他与这样的一具尸体联系在一起。
青策咬着牙,猛地站起来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眼神过于锐利,两个山民都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两步,其中年轻的那个用西国山中的口音说:“他就是不死哩,他就是不死哩。”另一个年长地说:“相羊书院的小英雄,他是为了我们才被人害死的。我们山长说,这么大的恩情我们回报不了,只能带他回家哩,说什么也把他的尸体带回相羊。我们总算把他带了回来。”
他便哭了起来,又是伤心又是委屈,一边哭一边说着墓门为他们主持公道,被山匪所害,最后成了这个样子的经过。又说着他们一路上的艰辛。
“那时候已经离开村子很久了,才发现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又是害怕哩,又是高兴,赶紧去找城里的药师,药师却和我们说人烧成这样怎么能活,还把我们骂了一顿。”
“他就是不死哩。”年轻的山民怯怯又忍不住似的说。
“我们想,这种事情谁能弄明白,唯有相羊书院都是大英雄,说不定有人能救他哩。于是拼命赶路,日夜的赶路,但过凫鸟城的时候,过凫鸟城的时候,一伙人非说我们脏了他的店,把我们盘缠抢走了不说,小英雄也被他们扔下了桥,便不再有气了。我们,我们大哭一场,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这边走,又没有钱,一路乞讨,只想离相羊更近一点。这样走了这么久,没想到,真的能找到你们。”
他说着越发委屈,抹着眼泪又哭了起来,两人衣衫褴褛,全身肮脏,可见一路上确实不易。青策不知何时改变了态度,对两人行礼道:“左臣青策万分感激你们把我大哥的尸体带了回来。你们一路艰难却不离不弃,可谓英雄义士,在下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的。”
他一行礼,所有人便都跟着他行礼,只有左边那个怪人依旧默默站着。两个山民大为惶恐,笨拙的回着礼,忙说:“他才是大英雄哩,他才是大英雄,要不是为了帮我们,也不会被那些天杀的山匪烧成这个样子。”
青策起身,瞥了一眼左边那人,对释之古说:“你们带这两位义士去金水镇住下来,我下午去看你们——把我的钱全带上,一定照顾好他们。”
清烈和那个年纪稍长的学生有些犹疑,释之古对两人说:“这是青策家事。”又叹气说:“他会没事的,我们走吧。”
那些人便离开了,剩下青策,那个女生,以及那个瘦弱的怪人。青策忽然少了刚才的干练和锐气,一时什么也不做,只呆呆的看着竹篓中墓门的尸体。女生走上前,青策在她肩膀上靠了许久。
“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更不能让阿爸看到这些。”过了一时青策终于镇定了一些,上前把一块凝结着秽物的衣服从墓门背上撕了下来,便又怔在了那里。衣服已经和墓门的皮肤粘在一起,这一下更是惨不忍睹。
“这里没有换的衣服,去找一件衣服去吧,你们两个。”女生走上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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