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达康看着自己早已经苍老的双手,脸上带着几分自嘲,他居然感到害怕了。
想想当年,看看现在。
究竟该何去何从,竟成了困死自己的最大难题。
李达康长声叹气,强行令自己打起精神,正要做出决定,却被桌上的电话惊醒。
他转身来到办公桌前,看到是赵小惠打来的电话,脸上跃动着万般的犹豫。
片刻后,李达康似乎有了答案,狠心把电话关机,咬着牙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当年的高育良能平稳落地,自己也许也可以效仿一二。
带着这样的心情,李达康快步来到钟承平的办公室,经由秘书通报后,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走了进去。
“达康同志来了,坐吧。”
钟承平正在批阅手里的文件,见他到来,便及时停下工作,笑着问候了一句。
李达康心事重重,在钟承平办公桌面前坐下,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对方已经主动提起话题。
“听说你刚上任,就带着省里和市里的同志,外出做了考察调研。”
“这种工作作风和态度,我看很好嘛,应该号召大家,集体向你学习。”
钟承平打开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对李达康的工作做出了表扬。
李达康心思微动,低着头,抿着嘴道:“惭愧啊钟书记,这次视察发现了不少问题,都是我个人当年一手造成的。”
“我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找组织承认错误,希望钟书记能给我一个机会。”
钟承平听到这话,嘴角的笑容几乎是在顷刻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达康同志,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李达康鼓起勇气,将情况说的更具体了一些。
他谈到了京州的矿工新村,谈到了那消失的五个亿,也谈到了当年的重大决策错误。
钟承平神情严肃,大概明白了李达康的用意。
“这不怪你,没人能保证自己一定是对的,更不可能永远是对的。”
“我们为官当政,不怕遇到问题,而是要考虑在出现问题后,应该如何去处理和解决。”
“达康同志,我们都应该担负起责任来。”
钟承平挺直上身,不苟言笑,视线一直保持在李达康身上。
李达康始终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表现的十分心虚。
“我应该感谢钟书记对我的信任,也感谢您的支持。”
“主要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这是肯定的。”
“但.........我现在是汉东省长,更应该重视一省发展,不能顾此失彼。”
“党的决策是号召我们走向共同富裕,汉东有很多地方急需等着我们去主持工作。”
“因此........”
李达康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承平冷着脸摆手打断。
“好了好了,达康同志,你还是说重点吧。”
钟承平不耐烦的起身走到窗前,已经从中窥见出李达康的态度。
李达康即便背对着这位不熟悉的领导,也依旧将自己的出路首先摆在了第一位。
“钟书记,我的意见,矿工新村的事,当由京州市委主持。”
“我申请到下面各地方走访调研,以求了解汉东全省情况,争取做到均衡发展。”
最后这话,李达康说的相当没底气,声音小到兴许连自己都听不清。
钟承平心中充满了失望,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
社会需要发展,为官主政,一句话可以决定数万乃至数十万人的生死。
发展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无可避免。
可做干部的,不想着正视问题,解决问题,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怕承担责任,最后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党和人民’,就可以轻易蒙混过去吗?
钟承平烦闷的抽着烟,他其实挺看好李达康。
李达康主政经济是一把好手,这句话,高育良曾经翻来覆去的说。
正因如此,他们并没有阻止李达康回来。
要的就是他回来后,配合自己,好好的解决掉之前存在的那些问题,让汉东焕发新的生机。
沙瑞金是钦差大臣,自己是守城之人。
若是李达康当真能正视自身问题,并且认真解决问题,起码也能落一个安享晚年的待遇。
赵小惠算得了什么呢?
真要计较起来,一个赵小惠,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将他调回汉东?
这背后的原因繁琐复杂,可对李达康来说,不失为一次逆风翻盘的机会。
但他不信任别人,从始至终先为自己考虑。
钟承平想到这里,自嘲的摇了摇头。
机会可以是别人给的,但也要自己能把握住才行。
既然李达康不愿承担起当年的错误,他倒也不会为难对方。
可这样的人,坦率的说,自己很难再将他当做一起奋斗的同志来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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