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阮家。
阮初羽睁开沉重的眼神,阮步孤正笑吟吟的蹲着看她,看不出任何情绪,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哟,这次醒的有点晚啊,来人,拖出去。”
两个律仗委的人立刻上前挽着她的手臂把她架起来,这一架牵动了阮初羽全身上下的伤口,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囚服根本无法阻隔,被鲜血完全浸透,湿哒哒的粘在伤口上。
她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已被尽数摧毁,现在哪怕是对上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都无法取胜,不仅如此,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明明还能感受到上面传递过来的剧痛。
两个律仗委成员直接把阮初羽拖了出去,她的双腿狠狠摩擦在凹凸不平的石砖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血印子。
阮初羽想抬头,却发现整个脑袋似乎被焊在了一起般无法做到,明明双腿上的痛感那么强烈,可她却连扭曲面部的力量也没有,只能一脸冷漠的看着,但全身上下已经不自主的颤抖起来,许多冷汗冒出,和伤口流出的血混在一起,让本就不堪重负的囚服彻底沦陷,只能紧紧的贴住她的身体,试图帮她止血,只不过是徒劳。
因为没了修为,阮初羽现在对于疼痛的耐受力基本为零,为了让她不至于太快昏厥,阮步孤让那两人时时刻刻给她一点精神力刺激,以至于让她能时刻保持清醒。
明明不到百米的过道,走起来就好像过去了几年,阮初羽整个膝盖完全磨破,腿上的皮肤也丢失了一大片,那乌黑松软的痂还没来得及覆盖住就再一次被擦掉,然后就是一种被火焰炙烤般的痛觉传入大脑。
阮初羽颤抖着身体昏昏欲睡,不是她不想昏过去,两个律仗委的精神力时刻刺激着她,让她无法陷入昏厥。
终于出了地道,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锈色的沙尘漂浮在空中,好像把整个天穹都完全浸染。
“挂上去。”
得到命令的两人立刻把阮初羽提起,挂到跟前的铁索上,铁锁被固定在一块巨大的赤红色石块上,猩红的日光刚好落在铁锁那一面上。
铁锁上有炎家的阵法,通过注入灵力就可以让它一直保持烧红的模样,铁锁长度不够,明显就是为了把她吊起来而不是固定。
见到这东西,阮初羽脑海里几天前的记忆立刻复苏,她想起来了,这铁锁的灼烧只会针对她这个人,那些飞虫和其他东西是不会受影响的,而且石块里还有治疗阵法,不会让她轻易死去,但也不会让她恢复,走一趟下来自己状况会更糟。
阮初羽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倒是喉咙那里有一个乌黑的血洞,虽然已经不再往外喷血,但依旧时不时有血冒出,然后凝结在胸口。
烧红的铁锁直接把阮初羽接触到它的皮肤烤熟,一股肉香随风飘散,头顶上还有几只鸟在了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石块中的阵法立刻发动,灵力灌入阮初羽寸寸崩断的经脉,一边摧毁一边疗愈,好在治疗的速度比摧毁的更快,所以那焦黑的皮肤缓缓恢复原本的血红色,只不过还没完全恢复又被烫熟,反反复复。
阮步孤依旧是笑吟吟的看着她,并不着急离开。
等了好一会儿,族中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赶到了这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子直接跳入了阮步孤怀中,而其他族老如若无睹,目光在阮初羽身上打量。
“你好歹是皇朝的公主,在众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点。”
“我不要,以我和相公的地位,在场所有人谁敢说什么,真要乱说那就杀了,还可以借此向皇朝索要军队支援。”
“话是这么说,可做多了难免会惹皇室不高兴,届时我俩日子也不好过。”
“怕什么,你可是功臣,难不成他们敢直接对你出手,就不怕那些见风使舵的世家门们借此机会大闹一场?”
阮步孤没有再接话,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啧,她怎么还活着?就不能快点处死掉吗?看着就心烦。”
“这可是你女儿,你就那么想她死?”
“哼,管她是谁,只要对相公心怀歹意的都罪该万死,要不是你心软,我早一刀把她砍了,省得脏了我的眼。”
“是是是,但我觉得直接杀了她未免也太便宜她了,就应该这样子好好折磨,让所有人明白惹怒我的下场。”
“不说了,最近再加把劲,我要再为你生一群大胖小子,这败类死了就死了吧,是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好,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阮步孤说话的同时已经把手伸到了女人的罗裳之下,在她的玉臀上狠狠捏了一把,她也配合的扭了扭腰,眼中的媚态一览无遗,同时还挑衅般的看了看阮初羽。
阮初羽倒不是恨眼前这个母亲,她恨的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立刻趁乱出手杀掉阮步孤,以至于他被皇室老祖看上,一路大破来犯的妖族,最后加官进爵,一举取代原先的兵马大元帅。
而书院见势不妙立刻向皇朝和盘托出,然后夕青颜因为试图杀害皇朝兵马大元帅被直接处死,她则是落入了阮步孤手中。
然后就是日复一日的折磨,现在她早已经彻底麻木,身为凡人的她怎么可能斗得过阮步孤,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阮步孤每次的动员都是在阮初羽跟前,或许是为了向她展示自己的地位与成就,不仅可以打击阮初羽的自尊心,同时还彰显出她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是多么的不自量力。
但阮初羽一心求死,根本不会在意其中的弯弯绕绕,就算是刚刚阮步孤的发言她也完全没有印象。
动员很快结束,大军向更西边进军,阮步孤也搂着那个女人离开,留下阮初羽在猩红的日光下曝晒。
不一会儿她身上的血液就立刻凝固,然后被黄沙覆盖,狂风把她单薄的囚衣吹的猎猎作响,那些刚附上去的黄沙还没来得及回味她的温度就被再次卷走。
与铁索接触的皮肤已经基本被烤熟,头顶盘旋的飞禽看到众人离开后很快落下,盯着奄奄一息的阮初羽,盼着她尽快断气。
阮初羽被迎着日光吊起,灼热且耀眼的光芒直直的落在她身上,很快就把她的皮肤飞晒伤,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红疹。
西荒可不只是阳光热烈,每一次刮起的风中都带着浓重的沙尘,让她感到窒息,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不小心吸入那些赤红色的尘土,剧烈的咳嗽肯定是无法避免的,轻者咳嗽不止,重则吐血。
轮守的飞禽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些飞虫倒是想爬上去,却被那光滑的石块给拒绝,一个接一个的滑落。
阮初羽的嘴唇完全开裂,裂隙里有血丝迸出,但很快又凝固成痂,可依旧挡不住后续的失血。
几个时辰的暴晒让阮初羽忍无可忍,她的身体已经严重脱水,原本饱满圆润的脸庞早已深深凹陷,眼睛里布满血丝。
飞禽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阮初羽在阵法的保护下永远不会断气,意味着它们这么久的蹲守白费了,其实只要它们大胆一点扑上去,阮初羽也是没有丝毫的还手能力,只能任它们宰割。
“该说不说,这皇室的阵法还挺不错,稳定性这么强。”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完成任务先,我还要上风怡楼喝酒呢。”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迟早得喝死在里面。”
“胡说,我对自己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不可能会喝死过去。”
“上一个怎么说的还是在上一次,结果现在坟头已经绿油油一片了。”
随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出,阮初羽睁大的黯淡无光的眼眸中升起一丝丝清明,但转瞬即逝,并没有因此而长存。
又是两个人来到这里,将周围正在等候的动物全部杀死,惊起漫天残翅断羽。
阮初羽被他们拖着离开,不是他们不想飞,而是阮步孤要求要一路拖着,看到阮初羽那残破不堪的身躯,空荡荡的胸腔内时不时有飞虫因为没抓稳而被跌落,他们顿时觉得不论拖还是飞好像都没什么区别,但即便如此也没敢违背阮步孤的要求,否则下一次需要拖着的人说不定就换成他们了。
经过几个时辰的步行,两人把阮初羽带到了一处山谷,而阮步孤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上前确定了一下阮初羽双腿的磨损情况,确认是一路拖拽过来的后才让那两人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阮步孤激活留在此处的阵法,磅礴的生命力海啸般涌入阮初羽的身体,很快就将她那空荡荡的身躯填满,身上的铁索也被熔断,铁水渗入地底消失不见。
阮初羽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双手,再向下看,双腿也依旧健在,掀开干净整洁的衣服,看到的不再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而是光洁如玉的胴体,她哭了,两行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先前的种种就好像一场噩梦般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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