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低声解释道:“这事不会影响沈家的,你先听我说完,再说行不行。我是这样打算的”
马车到了柳巷里一家叫“玉梨馆”的妓馆门口停住。车刚一停,门口等候了许久的几个伙计就迎了上来,帮着掀帘,伺候下车。一个伙计刚把马车帘子掀开,就见一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低头出来。
“好俊的公子!”伙计心中正在赞叹,谁知那男子从他身边经过时,一股女人的淡淡香气从鼻间飘过。再仔细看那人走路的步伐,那伙计顿时就傻了。这是个女人!
赵新等人站在玉梨馆门口,左右观望,只见柳巷内各家门口都是一串串的红灯笼灯高挂,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歌弦丝管之声、年轻女子的娇笑声、青楼客人的饮酒划拳声、笑闹声此起彼伏,宛如置身幻境。
一旁的刘胜走了过来,低声笑道:“怎么样?我看你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胡说!哪有?”赵新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用手擦了下嘴角。他转头去看吴思宇时,只见那厮也是目瞪口呆,一副“居然是这个样子滴”表情。
那边的老黄下车后,看到沈敬丹站在车前一脸愁容,连忙凑了过去,低声问道:“沈老兄,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上车时看你还满面春风的。是不是赵东家跟你说什么了?”
沈敬丹长叹一声,低声道:“这事咱俩晚上回去说吧。”说完便强挤笑容,叫上众人一起走进了玉梨馆。
刚进一门,老鸨就迎了过来,喜笑颜开的对沈敬丹招呼道:“沈老板,刚才正念叨着您,您就到了。”
她一边扫视赵新等人,嘴里不停的说道:“这几位老太爷就是您说的北地贵客吧?哦呦,一个个可真是英武不凡啊啊!这位老太爷可真是雄壮啊!”
刘胜一撇嘴,不满意的说道:“爷刚过三十,老什么老?!左一个老太爷右一个老太爷的。”
一旁的老黄笑着对刘胜解释道:“扬州人客气,所谓‘人到扬州老,船到瓜州小’。三十岁以上的都叫老太爷。”
那老鸨听了,用手帕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接着她又走到女扮男装的刘思婷身边啧啧称赞道:“这位爷模样可真是俊俏。”可随即她就面色一变,看向了沈敬丹。沈敬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声张。
那老鸨也不再说什么,叫了身边的伙计领着沈敬丹等人穿过屋子,走到后门河边,上了一艘画舫。
王远方有些拘谨,他从来没来过风月场所。看着船舱中华丽的摆设和家具,不禁问道:“晚饭在船上吃?”
沈敬丹笑着解释道:“酒菜会在行庖上做好端过来。”
“行庖?”
老黄笑着一指画舫后面的一条沙飞船,赵新等人便看到那船上挂着灯笼,七八个人正在上面忙碌,炊烟四起。“画舫上无灶,所以用沙飞船代酒船。船上有厨师、火工,可烹调各种菜肴。这条沙飞船今天会跟着我们一起走。酒菜一会准备好就会送过来。”
“噢,还有这个讲究。”
众人回到圆桌旁做下,老黄和沈敬丹趁着女戏和陪酒的姑娘没来,便和众人聊起了扬州风月的掌故。
说起来,扬州青楼传统主要来自苏州和江宁。从前明开始,江宁的秦淮水榭便是风月甲于天下。而小秦淮这个称呼从康熙时期就有了。自乾隆以来,这一带已经成了清客评话、戏法女班和丹青画工等三教九流杂居之地。在沿河两岸的一些寓所里,还住着不少时下的琴棋书画大师和烹调名厨。那些身怀一技之长的曲中名姬,自幼就学习琵琶、鼓板、昆曲、小调,十分精通;除此之外还要掌握诗、画、琴、棋等技能,才能令时下文人们趋之若鹜。
至于瘦马的传统,就要说到徽商。徽州当地有“一世夫妻三年半”的俗谚,那是说徽州人到十六岁就要出门做经商。所以男子年满十二、三岁,就得完婚;然后外出经商,有时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返乡。为了满足长期独身生活的生理需要,徽商便在娶妾、宿妓上挥金如土。
扬州当地的许多盐商暴发横财以后,每年光小妾就要娶七、八个。为了适应这种情况,扬州娼家别出心裁地训练雏姬,让她们在待人接物时能掌握分寸,趋侍嫡长,退让侪(音同柴,同辈的意思。)辈,不致引发争执,保证日后家宅安宁。几百年的辗转相习下来,扬州姬妾便成了纳宠者竞相聘娶的理想人选。所谓“要娶小,扬州讨”,大江南北尽人皆知。
话说到这里,刘思婷好奇的问道:“沈老板,这瘦马女子要卖多少钱?”
沈敬丹道:“一等女子不会低于一千五百两,个别的绝色超过万两也是有的;二等女子嘛,五百两左右;至于三等女子也要一二百两才可以。”
说完,他就撇了赵新一眼,个中含义不言自明。
赵大人,赵老太爷,你要是劫持的全是一等女子,这扬州城非得炸了锅不可!
赵新笑问道:“就不知道这一等女子有什么特别的,居然要一千五百两?”
老黄正要说话,就见老鸨领着几个拿着乐器的女子走进了画舫,为首一女亭亭玉立,化着淡妆,手中拿着一副檀板。
“拜见各位老爷。”
老鸨领着众女盈盈下拜,一时间画舫内莺歌燕语,群芳争艳。众人中除了沈黄二人和赵新,顿时都看呆了。
“都起来吧。”赵新微笑着抬手示意。
沈敬丹看到众人中只有赵新十分镇定,面带笑容,毫不怯场,不禁暗叹:“此人果然有大将风度!”
他哪知道,赵新以前经常跟一帮娱乐圈的导演们混,吃饭时见的美女太多了。别说眼前这点儿群芳了,比这再多十倍的选秀场面他也见过。况且当初卖了金币回国后,他还彻底疯狂了两周
所以了,小场面啦~~~
沈敬丹笑着对那素衣女子说道:“这位就是陈银儿姑娘吧?听说银儿姑娘自幼学歌,声如雏凤,曾一夕工数剧,连老伎师都自叹弗如。久闻大名,今日才得见真容。”这陈银儿还是沈敬丹在马家玲珑山馆参加文人聚会时认识的。
陈银儿微微躬身道:“沈老爷过誉了。”
沈敬丹笑着一指席间赵新等人,介绍道:“这几位都是北地来的豪商,久闻银儿姑娘大名,特地带来一见。”
刘思婷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耳朵陈银儿,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绸衫,外边衬着一件淡柳黄染轻粉的比甲。腰上系着一条雪白泛着珠光的素练,斜映着点翠织细锦的裙拖。不禁脱口称赞道:“你这衣服真好看!哪里买的?”
完鸟!这下所有人都听出这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竟然是个女的!
正在冷场时,后面的沙飞船将准备好的酒和冷盘水果送了过来,老鸨讪笑着退下,留下众女和一船客人。
画舫此时缓缓离开岸边,沈敬丹趁机便说道:“还请银儿姑娘唱上一曲吧。”
一众女子便各自找位置坐下,围了了半圈,琵琶声动,陈银儿敲着檀板,朱唇轻启:
“一杯酒,人在画堂东。密约叮咛,絮语喁喁,誓海盟山情义重。云雨滞,乐意浓,茅店鸡声送,分离顷刻中,画眉人去镜台空。罗衾重人寻香梦,一觉东方日已红。”
赵新等北方人听不大懂,只觉歌声清丽婉转,曲调优美。吴思宇和沈、黄三人则面带笑意,随着节拍在桌案上轻叩手指。
陈银儿唱的是时下最为流行的《十杯酒》,共有十个唱段。讲的是一个女子从思念情郎,两人海誓山盟,到萧郎远去,良人不归;最后女子看破红尘,朝夕诵黄庭。
这一晚,画舫一直开到了瘦西湖,让赵新等人彻底领略了一把扬州的夜生活。只不过因为刘大主任在场,众人都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喝酒吃菜闲聊,主要是听沈、黄两人讲述扬州的风月典故。后面跟着的沙飞船上不停的将做好的菜送上画舫,琳琅满目一大桌。
众人吃饱喝足,一边跟众女伎胡侃,一边观赏夜景,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才回到小秦淮。赵新跟沈敬丹和老黄约好了明日换银子买古玩的事,这才告辞回家。从明天起,赵新他们就要开始找牙婆看瘦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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